认识的老板娘和太太们,都是读过书,留过学的。会做学问,知识也多,眼界高,让林敏芝又羡慕,心里又不服。
都是人,别人能读出来,她也能读。林敏芝别的不强,就是能吃苦,脑袋转的快,跟着太太们一起逛街、喝茶,就学她们先进的思想。
到了这时候,林敏芝看到的世界,听到的声音不一样了。
以前做小老板娘,身边的人会念叨,说她一个女人这么要强没什么用,还是得找个男人依靠着。
现在做林董事长,没人跟她说女人要强没用,都告诉她人要活得好,体面要自己挣,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
想想前几年,她妈还告诉她女人的书不要读太多,读多了就没男人要了。
可不是吗,书读多了就聪明了,还能被男人骗走吗?
真是笑死人的呀。
季眠开口:“妈,你记得去做体检,就是再忙也不能落下。”
这些年,季眠一直担心林敏芝的身体。
前世她五十不到就哭瞎了眼睛,后来一身的毛病,成了个穷困潦倒的老太太,连低保都没有。
五十岁,比七十岁的老人还老。
如今林敏芝好端端地坐在他面前,也快五十了,看上去就像个三十出头的漂亮女人。
她跟太太们去美容院做医美,几千上万的护肤品眼睛都不眨,就能买。
前世今生的命运,截然不同。
也正因为如此,季眠才有着能摆脱自己命运的勇气。
林敏芝给了他最大的安全感。
“知道的呀,年年都去的。”林敏芝和儿子聊天就随意,不像在外面做老板娘,总是板着脸:“现在过得这么好,我哪里舍得死的呀。”
她说话也没了外地人的口音,桐城的本地话说的比人家本地人还好。
一股时髦的做派。
两人聊着,聊到了季尧,林敏芝的脸上是藏不住的高兴。
季尧今年要回家过年了!
一九九五年的时候,她第一次知道同性恋这个名词,如同一把重重的枷锁落到她的头上。
邻居异样的眼光,丈夫的出轨和鄙视,压得她抬不起头。
她以为这是病,天真的攒着钱,想去大医院给儿子把病治好。
如今想来,自己的行为愚昧又幼稚。
林敏芝在自己好朋友周太太那里知道,原来周太太的儿子也是同性恋。
周太太丈夫是做石油的,她自己出生书香世家,往上数三代,还出过名人、大作家,教科书里有照片。她只有一个独生子,说起他来,轻飘飘地提了一句:“换了三个男朋友了,没定下来,就爱玩,也不去把结婚证给领了。”
林敏芝当时听得目瞪口呆,问了好几遍:“这,男朋友……”
周太太说:“哎呀,忘记跟你说了,我儿子喜欢男人。”
林敏芝看了一圈喝茶的太太,大家表情平常,一丝一毫都没变。
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大惊小怪,觉得这件事应该藏着掖着。
林敏芝打了结巴:“男人和男人……也能领结婚证吗?”
周太太说:“噢哟,敏芝呀,什么年代了,国外早就能领了。”
林敏芝又不懂了:“可……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小孩怎么办?”
周太太说:“我烦死小孩了,谁想抱孙子谁自己去生,我儿子就别指望我给他带孙子。”
周太太笑笑说,又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儿子自己选了这条路,就该做好断子绝孙的准备,要么他自己想办法生,他要骗人家姑娘给他生,那我要打死他的。”
“都是过日子,和男的过,女的过有什么区别。自己过得舒心就好。”
“你看我和我家那口子,年轻的时候打架,老了来吵,这辈子跟历劫似的,谁也没过明白。”
这是林敏芝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和男人也能领结婚证。
原来不要小孩,也不是不孝。
人活一辈子,要为自己活。
这些年,林敏芝很少跟季眠提到季尧的事情。
不过说起他哥,林敏芝脸上眉飞色舞,总有说不完的好。
季尧这些年虽然很少回家,但每个月都会给林敏芝打钱。
以前这笔钱能救命,后来这笔钱也不算什么,但林敏芝依旧很珍视,专门开了个卡存起来,说要给季尧存起来买房的,还要做彩礼。
每一年她赚了钱,都往卡里添几笔,如今都有大几百万了。
她想过,季尧喜欢男人,就是带男人回家,也不能委屈了人家。
要买房,买车,要给彩礼,她就当再多养一个儿子。
现在知道男人之间也能领结婚证,林敏芝忙活起来就更有劲儿。
季眠说:“我都没怎么见过哥哥。”
林敏芝笑道:“哥哥和眠眠长得很像的,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哥哥要内向一些,不像你这么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