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什么猛然掐住了喉咙,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还来不及感到痛苦,马车已经停了下来。慕晚舟将他一把拽了起来,拖着下了马车。
车外, 陆逐川替二人掀开车帘,冷眼看着他们下来。萧骆北往前一看,自己身处茫茫黄沙中的一处绿洲。绿洲上有些杂乱不堪的树木,路的尽头有一方小小的破庙。这破庙破败而不起眼,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似乎随时会跟着这绿洲被黄沙掩埋。
慕晚舟对陆逐川说:“逐川,你在路口守好了。”
陆逐川点点头,一言未发,只深深望着二人。
“走。”慕晚舟毫不怜惜的推了推萧骆北,催促他进入破庙。
萧骆北四肢发软,本就只能勉强站立,被他一推,一个踉跄往前栽去。慕晚舟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将他一把扯住,萧骆北便整个人倒入了他怀里。
“看来是药下得多了些。”慕晚舟冷淡的开口道。
“……”陆逐川似乎看不下去,一把接过萧骆北,带着他运功稳稳落到庙门口。慕晚舟愣了愣,快步跟了上来,陆逐川淡声说:
“我去守着,你尽快。”
“嗯。”慕晚舟点点头,拉着萧骆北进了破庙,顺手合上了门。
萧骆北四下一瞧,这庙里光秃秃的,几乎什么摆设都没,也没供着什么神佛菩萨,只在前方的供桌上摆了一只黑漆漆的牌位。然而,牌位上连一个字也没有,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人的。
慕晚舟强硬的将他一把按倒在地:“跪下。”萧骆北双膝一软,直直的跪倒在地,膝盖撞得生疼。
“晚舟?!”被他这般对待,萧骆北的第一反应除了愤怒与屈辱,更多的是切肤般的疼痛,“为什么?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隐在袖中的手微微发抖,忍不住捏紧了一只小小的竹哨。
只要他按动竹哨上的机关,便能发出一道强有力的烟花,唤来他事先安排好的人。
前些日子,出发之前孙剑来告诉他,慕晚舟命令暗卫不必再沿途保护,他一心当他是羞怯,但也觉得孙剑所言有理。这一路路途遥远,变数也难以预料,总不能只靠陆逐川一人护驾。
他思前想后,从收编过来的锦衣卫里选了十名靠得住的,多加犒赏,命他们乔装改扮,跟着马车一路护着自己和慕晚舟。他下令他们不准擅自行事,必须得等到他发出信号,才可行动。这竹哨里的烟花便是行动的信号。
锦衣卫的武功不如暗卫那么Jing湛,远远跟着也不会听到二人的亲密。但他还是怕慕晚舟知道了以后害羞,便没有告诉他此事。
他昏睡了三日,目前也不确定这十人现在身在何处。但是根据他的命令,只要这十人没有全部被陆逐川发现再干掉,就总会有人跟到了附近,默默等候自己的信号。
只要他按下机关发出烟花,哪怕只来一两人,也能有一线生机。
但他犹豫着、挣扎着,还是没有按下去。
他不甘心,强烈的不甘心,他甚至还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慕晚舟冷冷瞥了他一眼,凛然一指那无名的牌位,低声道:
“你知道这是谁的牌位吗?”
萧骆北凝眉,缓缓摇头。
慕晚舟了然于心的点了点头:“圣上确实是贵人多忘事。毕竟圣上杀伐果敢,是令九州胆寒的暴君。要说起心狠手辣,连晚舟也自愧不如,所以,不记得自己亲手杀死的弟弟,也是情理之中!”
“弟弟?”萧骆北脑中急速的掠过无数的前尘往事,“你是说,这是……难道是……?!”
“不错,”慕晚舟也懒得与他绕弯子了,“这是圣上的亲弟弟、从前的四殿下萧沉影的牌位。圣上现在有一点点印象了吗?”
“萧四……”萧骆北喃喃咬字,突然有些明白了什么,“所以,你认识他?”
“认识。”慕晚舟暗金的右瞳绽放出奇异的光芒,“不仅认识,我与他的关系还很特别。”
“特……别?”萧骆北嗓音发颤了,他心跳突然加剧,不好的预感疯狂的席卷而来。
“对,”慕晚舟却毫不犹豫的、无情的令他的预感成了真,“十分特别。四殿下是晚舟唯一爱过的人。”
萧骆北如遭雷击,还来不及承受这撕裂身心的痛楚,便听到他继续冷冷道:
“至于圣上,我从未爱过圣上。”
他顿了一顿,又补上一句:“不仅如此,我日日夜夜、辗转反侧,如同噬心蚀骨一般的、恨着圣上。”
·
我日日夜夜、辗转反侧,如同噬心蚀骨一般的、恨着圣上。
无论之前萧骆北有多迷惑、多不解、多愤怒、多委屈,都不如这一句话对他的杀伤力来得强。
还有什么比亲耳听到自己最爱的人说恨自己更痛彻心扉的事?
有一刹那,他整个人呆住了,拒绝承受听到的事实,拒绝相信如此残酷的剖白。
“不,”他近乎失神的摇头,“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