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妥当,叶少甫想起会遇见沈颜沫,走到铜镜前照了照,容颜除了消瘦了些,依然俊美不凡,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极浅的微笑。
他面色平静,内心却忐忑不安,夫人见到他这样会如何?会赶他走,还是视而不见,亦或者打骂他一顿?无论哪种,他亦不会让夫人再次离开。
府衙内,沈远安刚处理完哑婆与秦举人的事,准备回内院休息一会儿,秦母又哭又闹,他脑内疼。
可不等他离开,衙门口传来击鼓鸣冤的声音,还伴随着几声狗叫。
沈远安扶额坐回去,抓起案桌上的惊堂木,啪的一声,重重拍下,声音冷凝且肃穆:“升堂,把人带上来。”
几个小霸王被小厮扶着,一瘸一拐走上堂来,耀哥儿几人跟着后面,步子不紧不慢,似乎不是要上公堂,像在逛自家的后花园。
小厮走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呼喊道:“求大人给小的们做主。”微微起身指向耀哥儿几人,“这几个小子抢了我家少爷的狗,还将我们家少爷打成重伤,人证物证聚在,还请大人为小的们做主。”
小厮的话沈远安充耳未闻,他满目震惊看向耀哥儿几人,这是闯祸了?
一个衙役见耀哥儿几人不下跪,想上前将人按倒在地。铁捕头伸手拦住他的动作,摇头示意不要去。
别人或许不认识这几个小祖宗,铁捕头可是认得的,不仅认得,还看着他们练过功夫。功夫也不知跟谁学的,个个身手不错,快,准,狠,肯定经过名家指点。
要是再过几年,他是望尘莫及。
小厮见沈远安没说话,偷偷抬头望向公堂上方,见沈远安盯着那几个小子看,那眼神有宠溺,有无奈,就是没有怒意。
这是为何?
小厮不明白了,又将刚才的话叙说一遍。这时外面传来闹哭声。
“我的儿呀,听说你被人打了,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一定让县令大人为你做主,不能饶恕嚣张狂妄的小畜生们。”
来人是肥硕小霸王的娘亲,同样身材壮硕,头戴金簪步摇,浓妆艳抹,尤其是嘴唇,像喝了人血,红艳艳的,看着让人倒胃口。
门口的衙役想拦住她,可惜没拦住,让她冲了进去。
公堂外有人指指点点。说这下有热闹看了,张家娘子是邕宁县有命的泼皮破落户,无事生非,耍赖恶人的本事一流。
她是前任县令内人的娘家嫂子,在邕宁县开了几家酒楼,田地铺子置办了不少。
几年前仗着前任县令的威风,没少欺压周围百姓,听闻前任县令若是被上调了,张家人更加威风,连现任县令的脸面也不给。
她儿子更是邕宁县的小霸王,打架斗殴、欺压良善的事没少做过。
沈远安似乎也认识张家娘子,见她跑进来,咋咋呼呼,当即再次拍惊堂木:“大胆,何人喧哗,扰乱公堂,拉出去,先打二十大板。”
张家欺人太甚,他早想惩治了,一直未找到合适的机会,这次张家犯事,他必不轻饶。
张家娘子停住哭声,期期艾艾道:“大人,有人打了我儿,你不为苦主做主,反倒打苦主母亲,这是何意?你平时就看不惯我们张家,想公报私仇,我告诉你,没门儿,我家姑爷是幽州城的知府,是你的顶头上司,今儿你要不给我儿做主,我就去幽州城告状,状告你目无王法,勾结恶民,欺压良善。”
在县令跟前还如此嚣张,可见平日多目中无人。
“拖出去狠狠地打。”沈远安敲一下惊堂木,一声爆喝。
威胁?他还真不惧怕,知府若是包庇张家,他连知府一起打。就算闹到御前,他也是占理,丝毫不惧的。
咆哮公堂按律当重打二十大板,他按律办事,谁能说个不字。
话音落花,有两个衙役将张家娘子按倒在地,啪啪啪打起板子来,张家娘子何时遭过这样的罪,疼得龇牙咧嘴,哭爹喊娘。
几个小霸王吓得更是浑身哆嗦,嚷着要回家,他们不告状了。
张家娘子被打了,嘴里仍不干净:“民妇要去幽州状告大人,定将几个小畜生绳之于法。”
“我看谁敢动他们一根汗毛,咳咳咳。”疾言厉色的声音从公堂外传来,话落又夹杂着几声咳嗽。
94、第94章
所有人都朝他看去。
只见来人被人簇拥着,身穿了件暗紫色锦袍,披雪白锦缎披风,腰间系着宝蓝色纹金缕带,墨发金冠高高竖起,剑眉下是顾盼生辉的眸子,却带着冷意,身躯消瘦,脊背挺拔,浑身散发着冷漠疏离气息。
往公堂上的一站,矜贵的尊容让人不敢直视。
傲哥儿看清来人,稚嫩的脸上浮现笑容,红唇轻抿,眸中泛起水雾:“师父。”怀中的雪团呜咽叫了两声,好似在回应他的话。
叶少甫拂林枫的手,几步来至傲哥儿跟前,抬手抚摸着他的脸,轻笑一声:“瘦了,也长高了。怎么哭了,见到我不高兴。”
“高兴,就是高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