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老眼,乍一看见裴献卿一身是血的站在门口,瞌睡都吓醒了,要不是看见他一脸刚毅正气的模样,老大夫指不定“啪”就要把门关上。
楚桓连忙上去说明了来意,大概便是说他与裴献卿是外地商人,进京做生意,路上遭了匪才受了伤。
老大夫将信将疑,但他毕竟活了大半辈子了,知道什么事该打听,什么事不该刨根问底。
侧身让两人进了医馆,老大夫将门又关上了。
待看到裴献卿的两处伤口,老大夫心里啧啧称奇,伤口有些深,流了这么多血,这个男人还面不改色的,可见是个狠人。
他沉默着将伤口清理了再仔细包扎好,裴献卿让他把了一下脉看看体内是否有中毒的迹象。
老大夫虽然是在小村子里开医馆,但医术并不逊色,他摇了摇头:“就是失血过多,体内无毒。”
裴献卿点了点头,他虽然面上神色很冷淡,但说话却很客气有礼。
“可否借大夫的药房歇息半个时辰?”
那老大夫点点头,道了一声“自便”,然后又自己回了后院的屋子睡回笼觉去了。
裴献卿和楚桓两人去了药房。
在药房里那张小桌子前坐下,裴献卿将在大月部族查到的事情和昨夜的事都与楚桓说了。
楚桓面色有些沉:“你是说,五皇子早就勾搭上了大月部族?这次大月部族突然挑起战事,是他们事先就计划好的?”
裴献卿点点头:“大月部族族长之位的继承并无男女之分,大公主阿莲娜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人,我猜测楚麟的合作对象便是她,而他给皇上下的药,也是大月部族的秘毒。”
楚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约定?五皇子这是叛国之罪啊!”
裴献卿嗤笑一声:“楚麟是个权力至上的人,为了那个位置,他能弑父,叛国又算什么。”
楚桓听后沉思了半晌,才道:“可他们挑起战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裴献卿道:“为了让我带兵南下,然后死在南境。”
楚桓大吃一惊:“五皇子到底为何要至你于死地?况且你素来有战神之称,他们就这么自信?”
“有时候盲目的自信只是自取灭亡。”裴献卿垂眸,从桌上拿起一片干枯的药材,放在指尖捻碎,“我与你都是从小伴读太子一块儿长大的,他曾经试图拉拢过我,没有成功,在他眼里,我已经是太子的人了。只要我在,对他夺位就是个威胁。”
如今反倒是被他顺腾摸瓜查到了五皇子放在大月部族的暗线,使了些小计谋一一拔除了。
楚桓:“那大月部族这次俯首称臣,看来并不是真心的?”
裴献卿沉默了半晌,淡淡道:“还不清楚。是大月部族的老族长想要求和,阿莲娜目前还没有继承族长之位,她应该是怕我继续查下去会暴露更多,所以同意对我朝称臣。”
楚桓的面色有些凝重了:“我们目前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五皇子与大月部族有勾结,这事自然不可能报给皇上。”
裴献卿:“这事我会继续查,楚麟的目的左右不过是那个位置,现在太子主东宫,他想要夺嫡,只能做主动出击的一方,我们静观其变便是。”
楚桓点点头,两人又商议了一阵回京后的事宜,待屋外天已大亮,便离开了医馆。
裴献卿的伤势不能骑快马了,否则又会裂开,楚桓建议他在村子里休整两日再出发。
虽说心里想要快点回京见到小姑娘,却又怕自己这样会让她担心,裴献卿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在也就耽搁两日而已,年前还赶得及给她送礼物。
*
傅恩锦在屋里枯坐了一夜,她一直看着窗外,直到天边亮起一抹鱼肚白,才惊觉自己一个晚上都没有睡。
肩膀和背上的疼痛似乎是稍有缓解,但还是一抽一抽的疼着。
傅恩锦揉了揉泛酸的眼睛,将元香叫了进来。
“世子和大将军府那边还没有消息回来么?”
元香摇摇头,刚准备说话,元淮从院外回来了,他谨慎的没有进屋,只是在门边道:“小姐,仪亲王世子传消息回来了。”
傅恩锦听后连忙起身,梳洗都没顾得上,盯着元淮问:“世子怎么说?”
元淮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世子说将军找到了。”
傅恩锦蹙着眉,有些担忧道:“将军伤的重么?”
元淮:“世子说将军没有大碍,应是伤的不重,他让小姐无需太过担忧,将军休息两日便回京了。”
这时候傅恩锦悬了一晚上的心才敢放下来。
还好,还好裴献卿没事。
她松了一口气,就连肩膀和后背都觉得没有那么疼了。楚桓找到了他,又说要过两日他再回京,一定是找大夫疗伤去了。
不过傅恩锦想了想,还是道:“你去将玉先生找来吧,我有话与他说。”
元淮应了,没多久就把玉檀秋带来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