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赌。”宫九不喜欢赌博,同时也不喜欢喝酒,甚至还不爱美色。一般男人喜欢的东西,他通通都不喜欢。
沈清盛点点头。他也不喜欢赌博,但今天他不得不赌,别的不说,应府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他必须从宫九手中赢回来。
“我们赌什么?骰子还是牌九?”
坐在沈清盛左手边的是那个很胖的胖子,此刻听到沈清盛的问话,不知从哪儿变出三枚骰子和一个骰盅,将其放在桌子正中间,笑眯眯地开口道:“骰子。由我们三人轮流坐庄,另两人押大小,如果开出豹子,庄家通杀。”
沈清盛曾听说有的人从一生下来就开始玩骰子,十几二十年后,便练成两样绝技:一是随时随地都能摇出自己想要的点数;二是听声音就能分辨出所有骰子的点数。
不知今天宫九带过来的两个人属不属于这一类人。
如果是的话,沈清盛觉得自己还是另作打算的好。因为他既不会摇骰子,也不会听骰子,甚至上一次接触骰子还是他八岁的时候。
所以在赌博开始前,沈清盛有一个问题想问:“可以作弊吗?”他是认真的。
宫九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我能保证骰子和骰盅都没被做过手脚。”
宫九从不轻易许诺,因为他有诺必行。
剩下两个他的赌伴都没说话,胖子脸上依旧笑眯眯的,嘴角的弧度甚至都没变过,而那个老头子,刚一坐下就阖上了双眼,看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这大概是可以作弊的意思。沈清盛猜测。
“在下金光,这第一局就先由我来坐庄。”
沈清盛刚刚没注意,此刻见到金光搭在骰盅上的手,他心中不免又对宫九带来的这两人加深一层重视。金光的手和他本人的身型完全不符,细细长长,白皙柔软,用西门吹雪的话来说,这就是一双赌徒的手!
但这样一双令沈清盛重视的手,在取过骰子和骰盅后,却只是十分随意地摇了几下,就将它重新放回到了桌面上。
接着,只听金光开口问道:“两位压大还是压小?”
当沈清盛还在疑惑宫九设下这一场赌局的目的时,坐在他右手边的老头子就随手摘下一枚玉扳指,轻轻地扣在桌上,说话声就像是在打呼噜:“我压小。”
虽然他拿出的那个扳指价值连城,但沈清盛关注的还是他的手。
那果然也是一双特别的手:苍老枯瘦,满是褶皱,看着像是风干的橘子皮,同一般老人并没什么不同。只有一点,他的十根手指都留着一寸多长的指甲,指甲尖修得很细,晶亮莹白,闪着冰冷而锐利的光。
又不像是一双赌徒的手。
所以沈清盛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说了声:“我压大。”
谁知金光对着他摇摇头,叹道:“太小。”
“什么太小?”沈清盛一时没反应过来。
金光笑着答道:“赌注太小。”
随即,他解释道:“我们这个赌局和一般的赌局不同,我作为庄家也必须拿出点彩头来奖励赌赢了的那个人,而你们下的赌注起码要与我拿出的彩头是等值的。”
“我这一局拿出的是一个消息,”说到这里,金光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慢,“和霍休有关。”
看来宫九这一伙人很了解自己。沈清盛表情不变,从怀中掏出五张银票。
“这个消息还和沈大侠你有关。”金光又慢悠悠吐出一句。
沈清盛继续掏银票。
“它来之不易,普天之下知道这个消息的不超过五个人。”
沈清盛没有看金光,而是一直看着宫九。宫九也在一直盯着他,就像一条毒蛇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沈清盛对他笑了笑,已是将自己随身带着的所有银票都压在了桌上。
金光终于点头,同时动作利落地掀开骰盅,唱道:“一三三,七点,小。”
“我赢了。”那老头子语气平淡,伸手随意将桌上的银票往自己面前一拨,仿佛自己赢的是一堆草纸。
“杜老爷子宝刀未老!”金光抚掌,接着又哀声叹道,“可惜差一点我就能通杀了。”
“是差两点。”沈清盛淡淡地纠正道。
金光笑道:“沈大侠也不愧为当代俊杰,这一万两银票输出去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眨了。”说着,沈清盛特意当着他的面眨了好几下。
“哈哈哈哈哈!”金光终于看出沈清盛因为刚输了赌局而心情不佳,于是在大笑几声后转移话题,“接下来这把是由沈大侠坐庄还是杜老爷子来?”
今天这场赌局的确不正经。赌注不正经,庄家不正经,现在就连坐庄都是商量着来的。
沈清盛看起来还是很不开心,因此只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不来。”
“那就我来。”杜老爷子倒是无所谓。
他也同金光一样,拿起骰盅懒懒地摇了几下后就立马放回到桌上,比起摇骰子,他显然更喜欢下注赌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