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意外和明天谁都不知道哪个先到来,我十三岁的时候我爸的公司突然破产, 他跳楼了。我妈本来有心脏病, 听到这个消息就一下子昏过去了,进了ICU。因为破产还背上了一堆债务,我的亲戚都不愿与我家走得近,我爸的葬礼上, 除了工作人员外,便只有我一个人。”
“我刚处理完他的葬礼,又过了十几天,我妈撑不住,也走了,接下来的一切, 都像是十几天前的回放。”
“后来, 法院把我判给了我舅舅,他倒不曾在物质上亏待我什么,只是有些冷淡。我能理解, 毕竟我不是他亲生的孩子,又是个甩不掉的拖油瓶。我无所谓他对我的态度如何,就算他在物质上也苛待我我也无所谓……一下子我变得什么都无所谓了起来。”
“成年人趋利避害,小孩子倒是不懂这些,或许是因为天真,或许是因为善良。我回到学校里,总有一堆人簇拥着安慰我——可我觉得不需要,我已经不难过了,我不想再回想到底有什么不幸发生在我的身上,我更不像将这些像讲故事一样再讲给别人听。”
“于是我转学了,转学后没人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也没人要求我一遍遍讲那些故事。他们眼中的傅明修,就是在教室里一天睡到晚,总是被老师请家长却屡教不改的普通同学。”
他说到这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他们觉得我这样是特立独行,我反而在学校受起了追捧,思想不够成熟的少年人总喜欢追捧那些自甘堕落的人,抽烟打架,在他们眼中好像都是很酷的事情。却不知我的堕落可比抽烟打架可怕多了,我清醒地、将自己放逐。”
傅明修垂着头,站在门口的苏行云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他似乎没有什么伤感的情绪,可苏行云的心脏却像是被人紧紧地攥在手心中,疼得厉害。
“你爸妈来找我,我才知道你不是什么穷困潦倒的小学弟,你拥有比绝大多数人都要高上许多的起点。我给你介绍过杂志模特的工作和一些小角色,可事实上这些你都唾手可得。”
“不论你跟你爸妈闹什么别扭,你们终将和解,这便是亲人。届时,如果你回去接手你的家族,那我就成了你的绊脚石,如果你的家人妥协,你继续在演艺圈发展,凭你的个体条件和家境,旁人所追求的大火于你而言却是太容易了,那到时候,你身边拥有一个自甘堕落的同性恋人,又算什么呢?你终将属于辉煌,而我不需要阳光。”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你父母,离开你。我请陆予谦帮我演着一场戏,甚至你在看见我上了陆予谦的车,也是我故意安排的。”他深呼一口气,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而苏行云却靠在门边,沉默了许久。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编的谎?你见我回来后打压陆予谦,便撒这样的谎让我放过他。”苏行云目光沉沉地看着傅明修。
傅明修点头,还顺着苏行云的思路帮他补充:“撒这样的谎的确好处多多,不仅能让你放过老陆,还能让你消除和我过去的纠葛,旧恨一笔勾销不说,或许还能抱上你这个大腿,倒算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造化。”
“你似乎很有恃无恐。”苏行云皱着眉说。
“可以换个词,比如……身正不怕影子斜?”傅明修眨眨眼睛。
“呵。”苏行云嗤笑。
“好吧,这件事唯一的证据大概就是你爸妈之前来找过我,相信你查起来也很轻松,我也没必要拿这么容易戳创的谎言来骗你。”
“如果你确定了你爸妈来找过我,那么知道了你真实身份的我如果真的是嫌贫爱富,便没有任何理由劈腿,反而选择陆予谦。哪怕你爸妈并不允许你和我在一起,我也能在你身上得到许多好处,兴许死撑到最后,修成正果也不是不可能……退一万步来讲,我也是实在没有必要与你闹到这个地步。”
他说到这,往下挪了挪,将自己滑进了被窝里。
“我说了太多话啦!累了,先睡一觉,你快点去把我的箱子搬上来。对了,记得给我弄点吃的。”说完他就将被子盖过头顶,是真的准备睡一觉了。
苏行云却不能让这人这么淡定地睡上一觉。他心中简直复杂难言,有狂喜想要冲破坚冰,可又害怕只是一场空欢喜,只能不断地给自己浇冷水。
可哪怕浇再多的冷水,他心中的情绪还是难以遏制。
他忍不住走上前,一把掀开傅明修盖在头上的被子,问他:“那你这么多年一直跟陆予谦住在一起又怎么解释?”
傅明修真的有些困了,懒得回答,把头埋进枕头里,打算接着睡。
他感觉自己进了这具身体,好像真的开始生理性犯懒,平常就一动都懒得动,能坐着就绝不站着,能躺着就绝不坐着。像今天这样起了个大早搬着俩大行李折腾了半天,还真的是困得不行。
苏行云索性将他的被子全都扯开,被子是睡觉的灵魂,没了被子傅明修就怎么也睡不下去了。
“好吧好吧,你要问什么?”傅明修半眯着眼说。
他的语气懒散得不行,似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