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地看着贺忆城的眼睛,握紧了手中的剑。
刺痛并不算什么,微弱地痛一下便过去,不至于真正危害她的身体。但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刺痛,而在于贺忆城本人。他明明知道赌博不好,出老千更是欺骗,却沉溺于这种不劳而获的快乐中,一点儿也没想过改变。
“贺忆城,你是觉得我给你祝符,救你醒来是就是为了询问即熙的消息吗?倘若如此我何不问完就收回祝符让你自生自灭,却要你留在我身边,定期向我汇报你的行踪,我难不成是太闲了么?”
祝符对于星君来说就意味着一同承担责任,这是多大的期盼。她是主是非的星君,她觉得他或许并非传闻中那样无可救药的坏人,给他祝符本是希望庇护他明辨是非。
贺忆城愣了愣,思薇一贯骄傲爱发脾气,却都不是真的生气。此刻眼前的姑娘紧紧抿着唇,眸色深沉仿佛山雨欲来。
于是他正襟危坐,给思薇倒酒,赔笑道:“当然是因为您善良大度,不忍心看我不省人事。来来来别气别气,喝茶啊。”
思薇见他仍然嬉皮笑脸的样子,扬手就把贺忆城的酒杯打翻在地,她气道:“你有手有脚,为什么就非得做这种骗人的事情,不能自食其力?你一口一个大小姐地喊我,但我告诉你每年我去游历巡查从没拿过星卿宫一分钱,我盘缠都是我沿途替人写信走镖自己挣的。你不觉得你赌博、出千挣的这些钱脏吗?你沉溺于声色犬马,一掷千金和这些青楼女子厮混,不觉得自己脏吗?”
贺忆城的眸色微沉,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托着下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不觉得啊,反正我也不在乎名声,坐享其成没什么不好。人生得意须尽欢,既然有舒舒服服的活法,何必非得去吃那般苦楚?你活得那么较真干嘛?”
“我不觉得认真过活,全力以赴有什么错误。坑蒙拐骗自然舒服,可你不想想即熙和你为何会落到今天的局面?”思薇心中的激愤一股脑地冒了出来:“我真的不明白你和即熙为什么都这样,撒谎骗人张口就来。假话一句接着一句,完全不当一回事。你们这样谁还敢相信你们?你们心里只想着享乐,看不起认真努力的人,一点儿责任也不想承担。这么自私,不思悔改,不辨是非,无可救药!”
36、生辰
思薇站着, 贺忆城坐着,他们之间隔着一张梨花木的圆桌,目光交织而胶着。
贺忆城慢慢眯起眼睛, 他像是开玩笑一般说:“你有没有想过, 我们究竟是因为谎话连篇才没人相信我们, 还是因为无论如何别人都不会相信我们,所以才索性谎话连篇的?”
他慢慢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思薇, 慢慢说道:“你从小在星卿宫长大,去巡查州府不过粗浅体验民生, 你不知道这世界有多复杂。思薇, 实际上你骄傲、天真又敏感, 你凭什么觉得你就能改变我?一个祝符能抵得过二十几年的人生么?”
“可没有祝符你就无法生活,而我既然给你祝符,就有责任改变你。”思薇咬着唇,雪白的脸因为激动而泛红。
“哈哈哈哈, 祝符你想收回去收了便是,你有改变别人的能力吗?你甚至没法改变你自己, 即熙曾跟我说过你希望她去死,你方才又对我大加挞伐。你对外人总是客气得体,面对亲近的人反而越发尖酸刻薄口无遮拦, 这么多年了一点儿也变。”
贺忆城靠近思薇, 看着她莹莹发亮的倔强的眼睛, 微微一笑:“你可知说话要留下让对方原谅的余地。就算知道你的脾气,知道你在说气话,伤害依然会产生,对方可以选择不原谅。”
思薇的眸子颤了颤, 就变得有些茫然,但她仍然没有回避目光。
“就算不原谅……我也……”
“别逞强了思薇,看在今天日子特殊的份上,这次便算了,下次你要是再说我脏,你可就要失去我喽。”
思薇想要说什么,贺忆城的食指放在她的唇上制止了她的话,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是再失去我,就真的一个朋友也没有了。”
思薇看着贺忆城笑意盈盈的眼睛,她第一次觉得,有人笑着说话也可以称得上残忍。
思薇在奉先城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贺忆城那些讽刺之语一阵一阵在脑海中回荡,比祝符的反噬还要难受上几倍。那个当下她很想反驳,想要大声说并非如此。
可她确实没法反驳,一句都不能。
她没什么朋友,或许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贺忆城当成了朋友,可又不觉得能和这样的人做朋友。于是急切地希望他按照她的想法改变。
她与即熙争斗多年,样样都想比她强,说过难听的话不知几何。第一次通过大考进入封星礼那年,她是第三名而即熙是四十多名。她本以为自己赢了,可那年星命书封了即熙没有封她。
她还是输了。
她悲愤又不可置信,封星归来便和即熙大吵一架,她都说了些什么来着?
——你假惺惺地对我好,以为我就会感恩戴德么?我一想到我身体里流着和你同样的血,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