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边单膝跪下。贺听昭的双手被摆在身侧,安静的放在一旁,那拳拳瘫掌隐隐有滑落到轮椅缝隙中的趋势,宋铭铮小心握住,就连内扣的手指都是绵软的,放在他自己的掌中自然的开始揉按,但是又自觉的放轻了动作,贺听昭现在浑身浮肿,按照以往的力道,难免会觉得疼“难不难受?”
“好多啦”,贺听昭半卧的姿态不太方便看到他,努力的动了动脖颈,想歪过去看宋铭铮。护工连忙把手掌放在他的颈下托住他的脖子,以免他忽然失去支撑头颅下垂。宋铭铮知道他的心思,自己往前动了一点,于是二人的距离就更加近了。
“感觉好久都没起来了”,他笑了一下,不怎么动人,倒是温柔的很,今天难得状态不错,只起床时吸了氧,现在没戴鼻氧,也不觉得太难受“阿铮,这几天你辛苦啦,你看看,憔悴好多哦。”
“不会”,宋铭铮说起话来,不自觉的声音就降了几个度,好像比起虚弱的爱人,也没大到哪里去“你让我省点心就行。”
“我哪里有不省心”,贺听昭眨了眨眼睛,看起来好像躺了这几天,什么事都没有再发生一样“快起来,你陪陪我。”
他有些小小的抱怨“我本来就离不开你啊,阿铮太忙了,这两天陪陪我吧。我还想去看花儿,你陪我去,总是能把我带回来的。”
他总是轻而易举,就一发击中宋铭铮的软肋。
“不行”,那双瑞凤眼阖了一下,好像要敛起情绪是万千困难的事,这两个轻轻拒绝的字,都说的艰难万分。
“小昭听话,你在家休息。”
第18章
比起失望,贺听昭那一瞬间流露出的表情更可以称之为,错愕。
他太了解宋铭铮,他们相处的模式如此,贺听昭时常会提出一些看起来显得太过娇纵的要求,无论宋铭铮答不答应,只是希望能让他看起来不要这么死气沉沉,没有朝气。
他的阿铮才二十几岁,也该是快乐的。
但他其实很少会被拒绝。贺听昭可以从他的语气里准确的判断出宋铭铮是什么样的情绪,真的拒绝还是在等他撒撒娇。更何况他其实很有度量,知道线在哪里,不会提出让宋铭铮难以平衡的请求。
其实完全可以不出去,哪怕是真的很希望爱人在身边。
他很懂事,但这样小小的请求被直接拒绝,贺听昭很难控制不去伤心。
毕竟是被宠惯了的人。
“那你…明天是要出门啊…行,你去就是了”,贺听昭愣了几秒钟,宋铭铮就这样跪在他身边,安静的等他回过神来,没有抢先去说一句话。
他们的双瞳彼此交错,在漫长岁月里的每一个时间,都如此刻一般投射进对方眼底,再变成一眼万年的温柔琥珀。
“早一点回家吧”,贺听昭耸耸肩,通过肩膀才能带动整条手臂,最后连接到毫无作用的手掌。唯一伸直却也是无法弯曲的僵硬食指被带着在他手心中蹭了蹭,权作是仅有的撩拨“明明才说过哪里都不去…我还言犹在耳呢”,宋铭铮只安静的靠在他身侧,听着这些艰难细碎的话语,一句也没有去做争辩。
他感觉愧疚的时候,总是这样比往常更沉默。
“好啦,没事”,贺听昭摇摇头,很快就把情绪收起来,没办法做太多动作,只好冲着宋铭铮笑去试图让他消除负面情绪“你有事忙就去,反正家里也有人在,别担心我。”
“对不起”宋铭铮轻声道歉,对他而言,唯一的错误就是陪在贺听昭身边的时间太少,其他都不算问题。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天平存在,所有的一切都只有贺听昭这个和他一起长大的爱人“等你好一点,我们去塞里雅兰瀑布。”
去看一看那里的彩虹。
“那今天陪我晒晒太阳吧”,贺听昭笑了笑没有正面答应。未来说的太多,也分不清哪一句是真的能够实现了。可人能拥有的,也总是只有现在“阿铮,半天,半天总可以?”
“好,再穿件衣服,别感冒了”宋铭铮直接起身,再让他说什么拒绝不行之类的话,他恨不能捅自己一刀“附近转转吧。”
他的转转也就是去到露台坐一会,算是两个人之间约定俗称的话。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还是宋铭铮刚到S城时住的地方,后来在外面带着贺听昭漂了快两年,回来以后贺听昭已经受了伤,半步也离不开人,他们也没有再搬家。于是真要去说的话,他对这里的回忆已经变得全部和身边的这个人有关。
露台很大,楼下就是花园。宋铭铮没让人去刻意修剪,因此它们肆意生长,藤本植物爬的四处都是,形成了一张密密麻麻又壮观的网,从上往下俯视,看起来浪漫且疯狂,和它们的主人一样。
在它们的保护之下,是一整个花园的卡萨布兰卡,时间长了,这种百合也和藤本植物纠缠在了一起,经脉相连,变成了一种颇为独特的奇特景象。
宋铭铮把贺听昭的轮椅推过来,露台上放了躺椅,把手臂插在他的脑后,好把人一点点慢慢挪到肩上让他靠着。似乎上次发过病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