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仍然努力的颤巍巍把脖子竖起来,冲着他的爱人遥遥笑了一下。
什么话也都不必再说。
这也是他为什么很少哭的其中一个原。从他受伤开始,就不大习惯用掉眼泪的方式解决问题。以前是觉得宋铭铮羽翼未丰,他尚且还没有能力去解决那些让自己手足无措的事情。贺听昭从小性取向觉醒,但也一直都知道自己也是男人,所以并没有把整个身心都放在与爱人之下的位置。
许多事两个人在一起,总也是要一起承担的。
眼泪掉的多了,他自己觉得软弱,他的爱人也会担心。
唉,其实软不软弱也不重要,贺听昭想,阿铮,我该怎么才能让你放心。
这个轻柔的笑容起了绝对性的治愈作用,沉默的男人在不远处,像一座深色的Jing致雕塑。但很快他就动了动,长靴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晰,他一步步坚定的走来,一如过去的每一天。
宋铭铮什么也没说,在轮椅前站定。他单膝跪下,把贺听昭盖在毛毯下的腿脚摆正。为只隐约露出一点,没人注意它们已经为久坐而变得内八明显。
“怎么不换棉靴?”他轻声问“脚要肿了。”
“不喜欢。”他歪着脖子,头已经忍不住的往一侧下垂,口水开始漫上来,说话有一点不大清楚。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他来了,贺听昭整个人就会变得无比放松。不论他在哪里,在家在医院,身边有父母有护工或者医生,这些人与事加在一起,也统统没有比宋铭铮带给他的安全感更多“要正式一点…不然显得我好弱。”
“宋夫人怎么会弱?”
终于得到了宋铭铮的一声笑,话里话外仍是那宠的很的味道“回家吧,我给揉揉好不好?”看着贺听昭失力,宋铭铮赶紧起身,一手托抱着他的脑袋,熟练自然的帮他把垂下来的口水擦了,让他能往自己怀里歪。另一只手赶紧给他调低轮椅靠背好让他整个人待会能能平躺在轮椅中。地牢在最西侧,离主建筑还有不短的距离,虽说一会儿还是要坐车回去,但是到车前这一小段路程,宋铭铮也舍不得再让他颠簸了。
前几年他还能抱着贺听昭去各个地方,那时候贺听昭也很喜欢让他抱。似乎他的怀里就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每天睁开眼睛,身边的这个小甜豆就会颤巍巍的抬起右手,虚虚地说一句“阿铮,要抱。”
宋铭铮那时候经常能抱他一整天到处晃悠,恨不得走在哪都不放下来。有时候他经常要出国,回去法国或者是奥地利和葡萄牙,实际上总是不需要三五天,分别并不是大久的时间。但那时候两个人如胶似漆,怎么看都是难舍难离,到最后还是贺听昭要把他赶走了,管家帮他收拾东西,贺听昭坐在轮椅上看着宋铭铮磨磨蹭蹭,就笑着骂他“你干脆把我抱走得了,装行李箱里。海关要发现了你就说路上捡的,要是把我扣下来你就回来给我交罚款。”
他话音没消,下一秒就天旋地转。脖颈之下皆无力,贺听昭整个人失去重心,但是又稳稳的落在一个坚实又温暖的怀抱。口鼻间都是他熟悉的香味。
男人的声音低哑又温柔,藏了贺听昭已经好久没听过的欲望“好主意,小昭,我这就想带你走。只是没人敢扣你,去哪儿你都会光明正大在我身边。”
接着亲吻铺天盖地,宋铭铮抱着他可以在长长的衣帽间里不断旋转,两人始终□□难熄。可无论在怀里抱了多久,也不曾让他瘫软废用的身体往下滑落哪怕一点。
那是他受伤后身体最好的几年。现在才想起来,仿佛和受伤前的日子变得一样久远了。
现在宋铭铮已经不敢再抱他了。他会头晕,会心急,会恶心,会难受想吐,会有许许多多的不舒服。还有那一切一切未知的可怕,可能仅仅就只是为一个短暂的,彼此都已经很小心的拥抱。
但即使如此,贺听昭今日仍然亲自来这里,给了宋铭铮一个决绝的回应。
宁愿死去,宁愿放弃自己也放弃宋铭铮,放弃他们的爱情,放弃那些可以重新和他接吻拥抱的日子,放弃他们今日拥有的一切。
也不要去接受一颗不属于他的心脏。
行。
宋铭铮来的路上就想,宝贝,你喜欢做的事我让你去做,以后的日子,照常过就是了。
我不会好受,我会在看着你衰弱的每一天里都更加痛苦,但是没关系,我不会怪你,我也不会告诉你。
我的宝贝,你只要快乐就好。
反正你死了,我跟你走就行了。
我们都不再互相劝了。
把人在轮椅上重新扶住躺好,推到车边的这件事自然还是由宋铭铮亲自来做了,然后再看着几名护工专业的把人抱回车里,带好氧气。
在宋铭铮面前,他终于可以摘下鼻氧,换上更舒服的氧气面罩,也可以换上更舒服的一切。宋铭铮进了车,坐在另一侧,帮贺听昭把鞋脱了,两只没了固定的下垂脚掌果不其然肿得厉害。宋铭铮俯身过去帮爱人挪了一点位置侧躺,好把腿脚可以搁在自己身上,能让他这一会儿也先给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