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希望我入这行,说这行太辛苦,他们从来没教过我什么。”
“不是舅舅舅妈教的?”汪凝一直以为张野的身段功夫是家传。
“他们才没,太爷爷教的,学的时候可苦了。”张野说:“可能这些东西都是天生带来的吧,我打小就喜欢。七岁的时候开始,每天至少比同龄人早起两个小时,不管春夏秋冬,只要不下冰雹,每天早上穿着三寸厚底靴跟着太爷爷绕城跑。然后对着河水吊嗓,太爷爷说将来会有一副带水音的好嗓子。”
汪凝说:“你的嗓子是挺脆的,有水音。”
“这可是多年练出来的,回头别给我说出去了,周门的秘诀!”张野神秘兮兮地说。
汪凝配合他点点头。
“然后晚上写完作业就去练功房,弯腰掰腿,哪一个动作作不好,太爷爷都会拿藤条打,可疼可疼了!”张野现在想起来,还拧眉搓了搓胳膊,“就这种日子一过就是十年,都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一点也不错。当然啦,我又不笨,不会总挨打。你也……”
他顺口想问你学的时候也挨不少打吧,说一半就及时住口,没敢问下去。
汪凝听得心绪纷繁,眉心皱了起来,说:“太爷爷打你是想教好你,那是出于善意,为了你好。我学这些的时候,差点……”他说一半就不说了。
张野不想他沉闷下去,说了些欢快的,“其实这些都不白学的,放假时太爷爷经常带我到小戏园、广场、茶楼啊那些地方票戏,那时候别看我娃娃音,每次都能震惊四座,真的,不吹,一亮嗓子当时就镇了场,迎头满堂彩。这边防附近的,基本上都知道有小张野这么个神童,真的,一点没吹!”
“我信,不用强调。”汪凝看着他夸自己时挺认真的样子,想笑。
张野床尾有一个小柜子,里头满当当码着各种荣誉证书、奖杯,他趴过去拉开柜门给汪凝瞧,嘴上却说:“爱信不信吧。”
“我真信。”汪凝说。
张野这才关上柜门,也是趁着酒劲,说得有些飘飘然:“大点了,就喜欢流行歌曲。嗓子好呗,又跟小叔学了好多乐器,文化局、电视台就在前头,近水楼台很多演出机会,名声就越来越大了。咱学校举办的各种晚会基本上都是我的专场演出,哎,我收的情书比那些证书都多,信吗?”
“信。”汪凝怕他又要展示情书,他不太想看见这些东西。
“那你呢?”张野还是忘了,问了出来:“你这些跟谁学的,你妈教不了这个吧?”问完才想起来,当时学校大礼堂问的时候,汪凝立马甩脸走人。
但这时的汪凝没有变脸,垂了垂眼说:“我学这个都是被逼的,不是妈妈。是,是……”
他连说了两个是都说不下去,张野说:“没事,就是顺口一问,不开心就忘了吧。”
“其实你问,我不该不答……”汪凝话说一半就被张野拦着了,“别介!”
张野认真说:“不管我做了什么,老爸老妈做了什么,汪凝,你还是你,你不用为任何事去迁就别人。比如你那个累死人的工作什么时候辞职,老爸给的这张卡你什么时候肯用,什么时候敲着门求我,纯哥纯哥叫我住进来吧……所有的事情都取决于你。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我一直都在的。嗯?”张野眨眨朦胧醉眼努力想了想,确定道:“嗯,这个我确实说过!”
汪凝觉得这个人很贴心,虽然有点小暴脾气,虽然有时莫名其妙,虽然不服输爱逞强,虽然偶尔还会傻乎乎的,虽然……但他仍然很贴心,用一颗温温暖暖的心贴着你,不经意间总能触碰到你心尖上最柔软的那片rou。
其实换句话说,张野好会撩。
汪凝笑了,出于内心的那种笑。
张野有时就是那么莫名其妙,就像此时,鬼使神差地按住了人家的手,一副款款情深的样子,说:“汪凝,你笑的时候真的好好看。”
在没意识到他按住自己手的时候,汪凝想说,你笑的时候也很好看,但是很快就感觉到了张野掌心散发出的炙热感。
他怔住了,没敢动。
四目好端端的交织着,张野的目光偏偏下滑到他的唇上,薄薄的两片,像涂抹了色号浅的唇红。
好像气氛到了,不得不做点什么。到底要做点什么?被酒昏了头的张野还没搞明白,突然惊醒过来,像烫着一样迅速抽开了手。眼神也急着躲开,逃避似的四下寻摸,看到墙上挂的吉他时,没头没脑说了句:“唱歌吧?”
说完就想抽嘴巴,唱什么歌!
“好啊。”汪凝顺口答应,紧绷着的身子像是断了弦,倏然软了下来,长出一口气。
可能唱歌能缓解尴尬,或者说尴尬地直想唱歌。
反正两人这会儿都很慌乱,那就唱一首吧。
张野取下吉他又坐了下来,试了试琴音,“唱什么呢?”
汪凝没说话,唱什么都好,只要唱出来就好。
张野拨了下琴弦,唱道:“嘿,宝贝……”
这歌词好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