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冷道:“二十年了,金丝宝靠的事你能忘,我忘不了。既然好日子不得好过,这难受劲儿不能总叫我一个人受着。”
杜晓春停住脚步,没回头,几秒之后紧步离去。
李逸臣分的那套两居室,有一间屋子空了十年。汪雅梅回来之后,张玉堂让她住了进去。一来是团里房子紧张,二来李逸臣也不常住在大院。
范星芒不知哪里听了一耳朵,这时在房顶骂地正欢。
大院里站着百十口人,有剧团员工,有前头单位的工作人员,乌央央一群人都在说长道短。
这种情形从范星芒出狱找到母子俩之后,时常上演。从租住的破院里、到大街上、到汪凝的学校。
汪雅梅早已麻木了,李清芬心疼地搂着她,把人往家里拖,她犟着不走。
倪翠萍叉着腰迈出一步,和范星芒对着卷:“范星芒你要点脸不要!一大老爷们跑房顶上当泼妇,还打着伞,作什么妖!你也是蹬过台、经过商、当过大老板的人,你低头瞅瞅自个儿,还够个一撇一捺吗!”
范星芒噗嗤一声乐了,他丢掉了遮阳伞,仰面朝天,晃荡了几步到了楼边。
哎呦——围观群众惊呼。
倪翠萍也吓着了,忙喊:“范星芒你下来!有话下来说,师哥马上就到!”
“倪师姐——”范星芒作势要往下跳,“这么下来吗?”
“哎呀!”把倪翠萍吓够呛,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故意吓人。
“范星芒你变态啊!”高大柱忍不住骂道。
“对!对对对对对!”范星芒一连说了几个对,“高师哥,你媳妇儿跟人睡觉生个小子,你还得养活他,也能把你逼成变态!”
“范星芒你个鳖孙满嘴喷什么粪!”气得倪翠萍骂人。
“雅梅啊——凝凝也住这儿吧?哎你们大伙都瞅见了吧,范凝除了带个把儿,还他妈的哪点像我?那是汪雅梅跟外国人生的野种!雅梅,你是喜欢外国人家伙大吗,我也不小啊!”范星芒说着话就要解皮带。
底下人哗然一片议论。
李清芬一把没拉住,汪雅梅从人群里冲了出来。范星芒一句比一句难听,她羞也羞死气也气死,脸色苍白,手指着范星芒:“我当初瞎眼跟了你这个败类。范星芒,你骂来骂去不就是想要钱吗,你把我和儿子辛辛苦苦攒的钱全卷光了,你就是站在那里骂到天黑,一分也没有!”
“终于憋不住出来了?”范星芒故意激她:“汪雅梅你就是个娼,你娼都不如,娼都知道避个孕,你跟人生野种!”
李清芬跑过来拉着汪雅梅,“你跟我回家!还不够丢人么!”
“师姐,我还有脸吗!”汪雅梅浑身颤抖、嘶声喊:“没啦,二十年前离开这里时已经没啦!”
“都瞧瞧啊,她汪雅梅装什么冰清玉洁,这才来几天,就拱人小师弟被窝里去喽——”范星芒跺着脚哈哈大笑。
李清芬再也忍不住,“范星芒——你还有没有半点人性!当年你气死师父、害了玉堂,现在你又毁了你媳妇儿,站那儿什么难听你骂什么,你四十几岁的人了活得不如头畜牲!”
“师姐们都别生气,跟这种人划不来。”李逸臣走了出来。
“逸臣,都是我连累了你。”汪雅梅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头也抬不起来:“我这就搬出来……”
“搬什么,你只管住。”李逸臣对着楼顶笑了下,“范师哥你刚刚是说我么?”
“呸!”范星芒往下啐了一口。
李逸臣伸开双臂,高声道:“全团人,谁不知道我李逸臣喜欢男人?范师哥,你诬陷师姐也该打听打听吧?”
“逸臣你胡说什么!”汪雅梅上前拉着他。
李逸臣淡淡地说:“师姐,我没胡说。”
汪雅梅憋地说不出话来,是真也好是假也罢,李逸臣这是从是非堆里往外择自己。
在场的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知道与否都低声议论起来。
潇洒的李逸臣全不在乎。
他把范星芒噎地无话说:“呸呸呸,恶心人,你不要脸!”
李逸臣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人竟然骂别人不要脸。
“都杵这儿干嘛,不用排练吗!”张玉堂大步走来,微微显跛。
剧团的人耗子见猫似的一下子散了,张玉堂瞧了眼前头单位的那群人,冷道:“你们办公地点搬我这儿了?”
那些人讪讪笑笑,“张团,我们就是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那麻烦各位,帮着把他给弄下来吧。”
“……”
张玉堂伸伸手,做了个请便的姿势。
人很快散尽,院里只剩下师兄妹几个人。
排练厅乐器响起,演员们咿咿呀呀唱了起来。范星芒再骂什么也是白搭,一个是没人看了,二来他也干不过乐队——
根本没人能听着。
李清芬瞅了眼丈夫,被气笑了。
关键时候还得靠他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