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李微喂他喝水那个鹅颈瓶。
他把它拿起来,瓶底上贴着的凉掉的小暖宝宝坐实了他的猜测。
王珏:“……”
他把瓶底举到眼前盯着看,抿着嘴沉默了几秒。
算了。
先撤为上。
毁了这一次又不伤及根本,说不定还拉满仇恨把自己作死……
王珏狠狠地对自己说。他扔下瓶子,向门口撤离。
可走到门口才发现,门已经自己关上了。
他慌张地用力一推,纹丝不动。
什么时候?王珏一拍大腿,忘了这门没有声音!
就在他疯一样地寻找开门机关时,他听见了防盗门合上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令他魂牵梦绕的脚步声。
☆、第 10 章
【11】
李微:(突然转身)我回去一下。
红别:怎么。
李微:家里的蔬菜没有心跳了。
红别:?
那脚步声不急不缓,沉稳地落在地面上。
王珏一动也不敢动,把呼吸放缓。他能听到李微的脚步由远及近,走进主卧,在书柜前停顿。
他心跳也快跟着停了。可他又能感觉到它在狂跳,汹涌的冷气让他身心战栗,面无表情留下的泪水也放缓了速度——他躲进了冷冻切割机后的巨大冰格里——
然后犯了密闭恐惧症。
更糟糕的是,李微在向他走来。
他咬住牙关不让它打颤,用软绵绵的双臂抱着膝盖努力维持体温。那个脚步再一次在冰格前Jing准停下了。
一。
二。
三。
最终,脚步走过去,往实验室更深方向去了。还是那样不急不缓,稳重从容。
幸亏他没有透视眼。等他出门,王珏才放开了咬烂的下唇,抹了一把快冻成冰珠子的泪滴。
当防盗门再次传来关门声响,可他不敢轻举妄动,由冷到麻木,再到开始产生热的幻觉。足足又呆了半个多小时后,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他才真正地松了口气,爬了出来,捂着胸口努力平复心情。
从未感觉到空调冷气是如此温暖。
他离开实验室时,脚步匆匆。
没有看到身后的小房间里刚刚还拳头大的肿瘤,已经填满了整个大培养皿。
惊险逃脱后的王珏反而异常地感到平静,他回头看看李微家窗户后堆砌起的砖块,又看看路边已然消失的电话亭老板,想起了那个名单。他垂眸,不自觉动了动喉咙,由快走变成了飞奔。
3公里远处的小卖部里,他终于拨通了半个月前就应该打通的电话。
“喂,”属于心理医生明亮又宽敞的诊室里,电话接通。是克制又礼貌的官方腔调:“您好。”
“是我,程医生。”王珏说,嗓子里还带着流过泪的重重的鼻音。
“……”
对面足足沉默了十秒。
“……是,是你?”对面的声音颤抖了,“你……你醒了?你,你还活着?”王珏当年找他咨询,给他讲的那些惊心动魄的故事,时隔八年依旧记忆犹新。当时本以为这个来找他咨询的二十出头的孩子带有妄想的症状,但新闻上的官员死讯一个接一个灵验时,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在能力之内,他还是发自内心想帮助他的,结果一步接着一步,他发现他已经渐渐卷入这个漩涡无法抽身了。
“噗。”王珏被对面一时失语的逻辑逗笑了,“你以为见鬼了?”
“你现在在哪?他们就这样放过你了?”心理医师关切道。
“没有,我被抓了。但是我暂时逃出来了……”
“什么?从大本营吗?你怎么逃出来的?受伤了吗?”
“你现在在哪?”连环发问后,程医生又重复了一遍,“我去找你。”
“别,你现在离我越远越好。”王珏道,“我逃出来,只是侥幸。”
“好吧。小澈知道你出来吗?她这些年一直……”
“别。”王珏挑眉,面无表情道,“背叛总要付出代价。她做了良心不好受,可不做躺在那里的就是她了。我看她好不容易想开些了——电话都换了,就别打扰了。”
“可……”
“我打电话,是想麻烦你帮我把我的证件和资料送出来,”王珏打断他,“你不用出面,送到老地方的垃圾桶里就可以,我去取。”
“好。不过……那里被拆迁了,改成光子大厦楼下大门口前吧。”
“我家也被拆了吗?”王珏立刻问。
“你家那里……还在的。钥匙我给你一起,你的东西,我都给你压箱底保存好了。”
“谢谢你。”王珏说。
“那……你下一步什么打算?”对面问。
“……”
王珏沉默了一下,轻轻一笑,道:“拉人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