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经验了吧。”
王珏翻了个白眼,没搭腔。的确,自己没成年就开始满世界流窜了,除了反侦查技术与当年落后的科技,最大的技巧就是——跑得快。
“你为什么不直接拿着证据去报警?一劳永逸。”李微问。
“那你怎么办?”王珏脱口而出。
李微顿了一下。
是为了他?
况且,他问的时候可没说是当时还是现在。
这话说完了王珏就开始后悔,立马补充道:“我可不是为了你才跟你逃命的啊,我本来就不能跟警方有关系。灰鲸在一个案发现场留了我的DNA,然后……这事有点复杂,以后再说。等等,这事你也干过,你老板教得好啊……”
“上次那个尸体我处理了。”李微说,“——那看来,你现在和我是一个阵营了。”
“呵呵。”
“?”
“噗——”
多年干涸的水龙头蓦然出水,猛得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般的声响。
“我靠。”洗手间里的王珏被吓了一大跳,嘴里的感叹词却听不出情绪,装作无事发生。
“我发现一个秘密。”李微淡淡道。
“什么?”王珏把牙刷塞进嘴里。
“你好像胆子很小。”
“?”王珏含着一口牙膏泡沫,含糊不清道,“你放屁。”
他还没来得及再狡辩,一抬眼看镜子,里面李微突然出现在背后,他又虎躯一震。
“你又被吓到了。”
王珏转头,面无表情地闪过他伸过来的手。“唔没有。”
“那你躲什么?”
“里不要老诗轰手轰脚的——”王珏控诉道,把牙刷拿出来,嘴里喷出个小泡泡。
“你不是被吓到了吗?你不是说……”
“唔!唔!”王珏唯恐他说出摸头抱抱之类的虎狼之词来,连忙打断他,语无lun次,“*……*%”
“这里有一根神经线,”李微打断他,把他的肩膀扳正,用手指顺着他一侧背心肩带旁的裸露出来的皮肤往下滑,“能让你放松一点。”
王珏只觉得手指让他有点痒,他忍住不耸肩,正想我信你个鬼时,对方的手却突然停住了。疑惑地向镜子望去,却看见李微目光盯着他的肩颈某处看。
王珏估算了一下位置,想起那里有个伤口。
他突然觉得那目光有点沉,压在他肩膀上。
其实灰鲸在案发现场留下他DNA这件事,李微是知道的。
小时候,灰鲸告诉他,驭人之术在于控制人心,控制人心需要和杀人一样不留痕迹:
想要控制一个人,控制他的身体是下策,这时除了严刑拷打你便再也无能为力,还会留下物证;
在体制中为他无中生有一个罪名让他感到畏惧是中策,借公共机制之手来铲除异己,但无中生有出来的总是有迹可循;
让他心甘情愿臣服是上上策。或者要有一个理由,让他心甘情愿地放弃挣扎。
“小微,你道题,你怎么解?”多年后,灰鲸笑眯眯地问他。
“不能直接杀了吗?”当时的李微穿着白大褂,在办公室打字回复道。
“不可以,这是前提。”
“以我的经验看来,”李微想起灰鲸那段话,又想起那些向他激动下跪的往往是家属,而不是患者,“真正能让人彻底屈服的,他人利益的会占比高一些,尤其是自己重视的人。”
后来,灰鲸让那女孩失手杀了一个安排好的将死之人,又在现场留了王珏的DNA。女孩因他被卷入,他怕有所牵连,自己被通缉后只能选择流窜,放弃了自证清白的机会。自身难保,更不要说拿着证据去报警了。
“好,说得不错。”灰鲸赞赏道,“如果他没有至亲呢?”
李微没有立刻回复,似乎在认真思考对于没有至亲之人的把柄是什么。
后来,那不是至亲的女孩亲自带着王珏的行踪来投敌,求他们放她一马。
“我们换种思路,小微——没有至亲,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心物证,下策反而是最简单的方法。”
李微静静听着。
“你可以关他一辈子,反正没有人在意。不是吗?”
随后屏幕一阵漆黑。
两周之后,手下多了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病人,监护人是一个女孩。
他完成交接后,在纸上写下了那张让后来护士们都记住了的酷似“333.”的名牌。
两人仿佛停滞了一个世纪,王珏摸不到头脑,正欲发声质问何来放松,就见李微低下头去,肩膀后侧一下一阵温热——
他顿时深吸一口气,差点没把牙膏吞下去。
李微的唇在他脖子上蹭了几下,然后用力碾过那条所谓的神经线,从下至上、极为缓慢地来回磨蹭着,一阵不可自抑的酥麻感冲向四肢百骸,直淌到手指尖与天灵盖,沁到每一个神经的末梢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