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替苏毓顺了顺后背的筋骨,苏毓坐在那,困得眼皮子都黏上了。
与此同时,苏李氏回到帆花院,脸上的笑容就收干净了。不笑的苏李氏,与方才春风满面的模样俨然就是两个人。她生得一双杏眼,没有小梨涡,温婉亲和的气度就大打折扣。她此时靠坐在软榻上,盯着桌子上的烛台发着呆。屋里的下人们安安静静地盯着,谁也不敢开口打搅。
许久,烛台灯芯噼啪一声脆响,将苏李氏惊醒。她才坐起身道:“去打听一下,爷今夜歇哪里。”
从金陵回来第一晚,按理说应该歇在正屋。但苏恒那个人冷酷且苛刻,并不一定给她这个体面。但苏李氏也不能去怪谁,因为苏恒不是对她这般,他是对所有女子都这般。仿佛她们都只是完成繁衍家族子嗣任务的工具,财物上从不吝啬,但感情上当真是吝啬得过了分。
她身边的仆从顿了一下,福了一礼,安静地退出去。
屋里重新恢复了安静,满耳窗外的风声,雪粒子敲打砂砾的沙沙声。许久,就到苏李氏脚尖都有些麻了,那仆从才气喘吁吁地回来:“爷今夜歇书房,让少nainai您早点歇息。”
第九十八章
夜深以后, 雪越下越大。四下里门窗紧闭,屋中地龙烧着,廊下的仆从勾头缩脑地快速穿行。呼啸的寒风吹得树木咯吱作响, 树影摇晃。苏家除了苏威的书房还亮着灯, 各个院落早已熄了灯火。苏威端坐在书桌之前,摇晃的灯火映照的脸上一片Yin沉。
主子没睡, 仆从谁也不敢动。除了窗外的风声, 书房之中安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
许久,苏威啪地一下将笔扔到地上,砸得嘭地一声响。
噤若寒蝉地gui缩在角落里的仆从们瞬间抬起头,惊恐地看向书桌那边。只见苏威那张Yin沉的脸骤然狰狞,霍地一下站起身。
几人面面相觑之后, 忙取下架子上的大麾惊慌失措地跟上。他们试图将大麾披到苏威的肩上, 但人呢还没凑近, 苏威便已经黑着一张脸走远了。
门哐当一声砸在了墙面上, 但谁也顾不上关门。苏威黑着一张滴水的脸穿过游廊往南边去。
国公爷突如其来的火气, 下人们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此时坠在苏威的身后跌跌撞撞的跑。廊下的灯笼被风刮得歪斜,手忙脚乱想起回头提灯笼再追出来的仆从被风雪吹得睁不开眼。主仆一行这一路埋头疾行。
等好不容易追上, 眼前已经是玉兰阁的门前。
苏威怒意不减,风雪交加仿佛更助长了他心中的怒火。盯着玉兰阁的牌匾他的表情有几分Yin森扭曲。此时不顾玉兰阁早已经黑了灯落了锁,抬起一脚狠狠踹向身边的仆从:“去!叫门!”
仆从早已习惯了国公爷时不时的发疯。此时半点不耽搁地冲到门前, 握起拳头就重重地砸门。
这大晚上的, 风雪交加, 砸门声都湮在了风声里。仆从敲了许久,一行人冻得脸都发青了里面人还没有动静。眼看着苏威又要发怒,两个仆从不敢耽搁,用力地砸起门来。两人的力气不小, 砸得门哐哐作响。在这寒风呼啸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渗人。
许久,玉兰阁里面才终于有了动静。有人急匆匆地穿过回廊过来开了门,就见门哐当一声被从外面推开。苏威推开挡在前面的仆从,大步流星地闯入了院落。
过来开门的嬷嬷一看那怒气冲冲的背影脸都吓白了。这么多年来,国公爷时不时就来玉兰阁发一回疯。每回他来,夫人都是遍体鳞伤。两人互相折磨了这么多年,国公爷也不肯放过夫人。嬷嬷心里拔凉拔凉的,披着衣裳跌跌撞撞地追上去哀求:“公爷,公爷,夫人歇下了!”
苏威根本不搭理她,大步流星地往院子里走。行走之中带起一道风,风雨欲来。
这又是要做什么啊!嬷嬷心惊胆战。但又不敢真的阻拦苏威,说到底,这国公府里国公爷才是主子。夫人半辈子系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她们这些仆从还能做什么。心里哀切,她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黑暗之中,长廊的地面已经铺上了厚厚的一层雪,走得快些都打滑。那嬷嬷七滑八滑地跟到主屋门前,主屋此时已经亮起了灯。里头的人听到门外的动静已经起身了。
苏威携着一身冰雪,脸色Yin沉得吓人。骤然停下来瞪向身后之人。
亦步亦趋的仆从腿都软了,根本不敢上前。嬷嬷还想挣扎,期期艾艾地追到了苏威的跟前想要婉言相求。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夫人浅眠,身子骨弱,根本经不得吓。恳请苏威能不能看在夫人身子骨弱的份上多多疼爱夫人。苏威一脚将那嬷嬷踹开,黑着脸便推开了门。
屋里的人果然起身了。此时四周墙角的雁足灯晾着,灯火通明。
门一开,屋中弥漫着淡淡的安眠香。一座巨大的秀梅花屏风挡在正门的地方,苏威踩着地毯绕过屏风走进去,四处追着的竹帘被门外的风吹得乱晃,撞得哒哒作响。墙角的雁足灯晃悠,就见一个满头青丝散开素面朝天的妇人端坐在桌案边。
似乎刚刚才起,她身上穿着单薄的亵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