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幅看淡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满满淡下来,轻声道:“娘娘就是豁达。”
这话一出,白皇后没觉得有什么,一旁的关嬷嬷芍药等人就不大高兴了。这冀北候夫人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主子好不容易看开,她这话怎么就不晓得避开着说?
不过她们心中不高兴归不高兴,主子说话也没有她们插嘴的份儿。
正巧铃兰抱着一捧刚折的红梅进来,仰脸就笑。她嗓音清脆又欢快,一出声儿就打破了静谧:“娘娘,您瞧这红梅开得多艳?徐娘子说的是,咱这屋里还是得有点亮眼的东西在。”
说着,她将一捧红梅插在白瓷瓶中。都是Jing心调教过的大宫女,铃兰不仅琴技厉害,这插花也是一手。几瓶红梅一插,屋子里就立即亮堂起来。她捻起一个小玉瓶放到桌子的正中间,红梅这么一放,屋外的风雪映衬下,那股闲适自在的意境就显出来。
白皇后脸上终于是露了笑,点点头:“嗯,想开了。做人啊,还是自在些好。”
白清欢眨了眨眼睛,不晓得她笑什么。但听白皇后突然的一句感慨,面上就露出了几分恍然之色。她脸上的笑意此时都褪尽了,偏过头,怔忪地看着窗外的风雪。
许久,她不知意味地感慨了一句:“若是命好,自然做人自在。但有的人天生命不好,想自在也难。”
白皇后眼睑缓缓眨动了一下,没有接话。一旁的关嬷嬷脸又黑下来。
她就知道这冀北候夫人嘴里说不出好话,每回来,没坐一会儿就要说什么命不命的。仿佛天底下就她的命最苦!她的命再苦能比得上自家主子?为了个男人苦了自己半生,老了好歹落个孝顺的儿子吧?娘娘膝下可是除了净拖后腿的公主,什么都没有!
两人安静地坐着,关嬷嬷实在受不了,不顾身份地插嘴了一句:“娘娘,要不然来一块点心?上回徐小娘子不是说吃点甜的,人也能高兴些?”
白皇后吐出一口气,抬眸看白清欢疑惑地看着她便笑了下:“给冀北候夫人也端一份。”
白清欢其实不爱吃甜食,但白皇后说要上一份,她自然不会拒绝。
等慕斯端上来,几口下去,白皇后的脸色又恢复了。甜食是确实有治愈心情的功效,别说白皇后嗜甜如命,就是对面不大乐意的白清欢吃了一口下去,脸色也明亮了许多。
正当两人吃着,廊下匆匆跑过来一个人。兰心出去问了一声,再回来脸上便挂了笑:“娘娘,您瞧瞧谁给您写信来着?”
她快步走进来,手里厚厚一沓子的信封。
白皇后一愣,就看到兰心将东西放到她的面前。一沓子信封,不是旁人,正是徐乘风给写的。这小子鸡贼的很,不必苏毓嘱咐,给苏毓寄信的同时也有给白皇后写信。只是前些时候不晓得皇后的地址,这些信件都滞留在驿站。这不,宫里头打招呼下去,这些滞留的信件就被带回来。
惊喜不已,白皇后勺子都放下去,眼睛噌地一下亮起来:“乘风这小子,这小子!”
白皇后立马就擦了手看信,一旁白清欢不明所以,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关嬷嬷见气氛可算是恢复,忙凑到白皇后身边说话逗趣。她当初没跟着下金陵,能说的实在有限。知晓白皇后喜欢苏毓,她想来想去,就那么笑了一声:“这徐家一家子跟娘娘是当真有缘分!”
“说起来,那日奴婢见到徐娘子都吓了一跳。”关嬷嬷感慨道,“这天底下,居然真的长得这么像娘娘年轻时候的人啊!要不是知晓她姓徐,跟娘娘站在一处,说是母女都有人信!”
这话一落,就听到啪嗒一声铁器碰瓷器的声响。白皇后抬起眼帘,就看到对面吃着慕斯的白清欢手里的勺子不小心掉下去,砸到了碟子。
白清欢眼睫颤了颤,抬起来,笑道:“哦?这天底下当真还有长得那么相像的人么?”
“可不是?”芍药梅香不大想听她开口,但还是笑了笑:“许这就是缘分吧。”
第一百零六章
当日白清欢离开后, 白皇后便下了一个命令,查二十四年前她生产当日的事宜。
一个人说像,是意外,两个人说像, 是巧合, 三个人还说像, 那必然存在某种因果。事实上,白皇后并非没有怀疑过晋凌云不是自己的种。从晋凌云十四岁做出那等事情, 她就萌生过这个孩子不是我的孩子的念头。这之后的每一年, 这种念头总是会冒出来。
念头只是念头,理智归理智。龙子凤孙不是能轻易调换的。哪怕宫闱再乱,旁人若非当真有那个必要,谁会冒着杀头的风险去调换一个公主?
正是因为从利益、从理智、从各方面出发, 都不可能发生这种荒谬的事情, 白皇后才从未真正怀疑晋凌云不是自己的孩子。但就在刚才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她突然就想去查。
苏毓跟晋凌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前些时候白皇后便知晓了。事实上,两人的孩子生辰八字差不到多少这一点, 白皇后很多年前就知晓。但人, 在自己的事情上总避免不了一叶障目。许多时候,最常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