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长老赵正阳率先发难:“昭元仙尊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那魔头说一句‘是真的’,仙尊就要随着他叛逃魔界不成?昔日因我门派弟子纰漏,你就与长陵仙尊攻击他神魂,毁了他一辈子,今日怎么还问来问去,不直接清理门户,学些红尘男女一心扑在风月情·事上!”
乐正诚不想他会将这事再翻出来,当日众人站队无极山,一半是无极山具正道首位,众人轻易不敢得罪,一半是因为昭元仙尊与长陵仙尊的威名。
如今晏君行下落不明,昭元又摇摆不定,无极山式微,只怕这赵正阳是想借题发挥,煽动其他门派排挤无极山。
果不其然,赵正阳下一句便扯上了无极山:“自诩正道第一大门派,藏着魔界炸死的魔尊不说,而今揭开了底,竟还想着窝藏包庇下去,如此这般,实在愧于正道首指之称,凌云仙尊可有要反驳的?”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乐正诚在心里暗骂好几声,不得不捏着鼻子赔笑脸:“此事尚未有定论,昭元与风听……封止渊关系非同一般,既说了是儿女般情长的风月事,自然感情深厚,多问些不过是人之常情,若非如此,不正是那些个浪荡无义之人才会做的事吗?”
赵正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让乐正诚逮着话里的漏洞加以反驳,若他再纠缠下去,恐怕得落个“浪荡无义之人”的名号:“不愧是凌云仙尊,巧舌如簧,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只不过这天日昭昭,究竟是浪荡无义之人,还是背信弃义的痴情种,相信马上就能见分晓了。”
乐正诚眼神一暗,没法反驳赵正阳。
一旁隐花楼的姑姑出面打了圆场:“赵长老与凌云仙尊别吵了,如今我们需得一致对外,还没和魔界开打,先内讧了可不成,都退一步吧。”
虽然明面上两不相帮,但周遭的议论声却实打实传入了耳中,乐正诚心中大为光火,他自打接手无极山以来,门派日渐强盛,从未受过这档子气,如今也只能暗骂这群人是墙头草。
圣贤殿下吵得不可开交,大殿之前却出乎意料的宁静,两人沉默对峙,都不愿意先退让一步。
傅斯乾面上不动声色,实则惴惴不安,他怕自己得不到想要的回答,他更怕风听寒会放弃他。
所幸,他得上天垂怜。
在此之前,风听寒从未想过,自己会是妥协的一方。
风听寒半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只听闻他低低的声音,是微弱的叹息:“我若说是真的,你会信吗?”
傅斯乾心中溢出狂喜,恨不得立刻带着眼前人离开这里,正道也好魔界也罢,这世间之大,总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尊主!”
匍匐在地的宋如欢尖声惊呼,她费尽心机促成这一切,绝不可以就这样毁了,魔尊封止渊本就该无心无情,站在世间最高处,她自己尚觉不配,如何能叫旁人玷辱?
浓郁的黑雾笼罩着天际,陡然暴起的宋如欢一把阅鬼铃铮铮作响,只见从无极山山脚向上蔓延的台阶旁,那一座座人形石像四周突然冒出虚晃的白影。
鬼修宋如欢,阅鬼铃召亡魂厉鬼,她这是想将无极山埋骨镇压此地的前辈亡灵尽皆召出来!
乐正诚心中大骇,立刻踏剑向前,刚正的剑气袭向宋如欢,他甚至可以将正邪两道的事暂且放下,但这件事绝对不可以!
无极山关乎着天下苍生的兴亡,决不能毁于一旦。
剑气被青光拦下,风听寒头也没抬:“凌云仙尊,当着本尊的面,还是不要对本尊的出手为妙。”
魔尊护短,人尽皆知。
“昭元,不能让她把埋骨前辈的亡灵召出!”乐正诚这时才将那个温和宽厚的风听寒与眼前的魔尊重合起来,他咬着牙吐出一句,“到时候,整个世间都会被毁灭的。”
傅斯乾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下意识一剑挥出去,正砍在宋如欢的阅鬼铃上,遮日无愧于神剑之称,只是一击,宋如欢实施的法术就被强制打断,就连那阅鬼灵上都多了一丝裂纹。
身后魔修惊诧不已,在魔尊面前伤魔界之人,这一举动无异于当众打风听寒的脸。
傅斯乾收回剑,就听见风听寒极轻地嗤了声,他心下一咯噔,这才觉出些别样的滋味。
紧接着,就听到风听寒的声音响起:“师尊这是在替我教训叛徒吗?”
傅斯乾的心突然落回肚子里,手中的剑对着他,却说着最动听的话:“如果你愿意,可以这样认为。”
风听寒仍半垂着头,他看向抵在心口的遮日,忽然笑起来:“师尊听过一种生灵吗,他们内里柔软,躯壳外有甲胄,只有遇见信任的人才会褪下外壳,用最柔软的自己诉说真诚。师尊想要剥去一身刺的我,便是要我受伤也想达成目的,以至于苦苦相逼,师尊你能对得起我给出的信任吗?”
这样的风听寒令他心疼,傅斯乾忽然觉出自己的残忍,慌忙给出承诺:“我不会让你受伤。”
“师尊别急啊,我又没怨你逼我。”风听寒松开手,九灭瞬间消失在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