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祝宜眠欲言又止的样子,姜俞一头雾水,“?”
祝宜眠压低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怨念:“你怎么不问问我呀。”
“……”姜俞顺势弱弱一问:“那你吃了什么……?”
祝宜眠笑起来,“我哥做的鸡蛋面!他亲自做的。”
“……”哦,倒是不必如此。
“我就说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雀跃。”姜俞捶胸顿足,“你也太好哄了吧!不就是鸡蛋面吗,我能给你做十碗。出息!”
祝宜眠拍拍他的肩膀,“嗯,我一直都相信你能吃十碗的。”
姜俞:“??”我觉得我遭受了人身攻击。
祝宜眠说完就满足地坐直身板继续做英语卷子,姜俞在心里默默为他流泪,看把我同桌欺负成啥样了,垃圾老爸,垃圾继母,垃圾继兄,没一个好东西。
*
期中来得很快,这周正好是高三第一次全省模拟考。考试的座位按成绩排,祝宜眠高二快结束的时候才转学进来,最开始考场座位是最末尾的一个,但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他后来的每一次的成绩排名,都使他稳坐这个位置。
监考老师也总喜欢在祝宜眠旁边徘徊,且往往伴随着叹气。明明看起来做的挺认真的啊,怎么答题纸上没几个正确答案。
考完数学出来,姜俞匆匆跑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张草稿纸,“祝宜眠,最后一题填空题算得0还是1?”
两人并肩走下楼,这是高三教学楼到食堂最近的楼道,午饭时间大部分同学都会走,人群拥挤,交谈声更容易被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也没刻意控制,身后的人听了,嗤笑一声。
“我没听错吧,年级前十在和倒数第一对答案。”
同伴接着道:“怎么不是对答案,答案不一样才说明自己对了嘛。”
惹得旁人哄笑后,另一人目光盯着祝宜眠的后脑勺,“那我也想对对答案了,不知道──”
姜俞捏紧了拳头回身,恶狠狠的眼神扫过,对方话音戛然而止。
他体形高大,可能还多了些圆润的缘故,平时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温和无害的,但发怒的样子倒很能震慑人。
对方也没再继续说下去。祝宜眠按住姜俞的手,把他拉了回来。“走吧,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
两人径直离开,留下身后几人面面相觑。祝宜眠全程都没回头,也未曾看一眼任何人。换作别人,他们或许会觉得对方是怕了羞愧了,可是祝宜眠更恼人的地方就在于总是让人觉得,他就是不会在意任何人、任何外界的声音。
四门考试占去了两天,全省统考要一周左右才能出成绩,往年这个时间也正好是高三年级最后一次放松的机会──野营。毕竟是附中高中部的传统,学校一直很重视。最后一科考完后放大家回去收拾采买,第二天在学校集合后一起出发。
祝宜眠对徒步野营游玩这些事其实没有什么概念,不知道是不是要带一些什么必备品,他也没有亲近的父母可以征求意见,唯一或许可以询问的哥哥也不在,只能在网上随便搜搜看看。
翌日,祝宜眠起得很早,其实他对集体出游毫无兴趣,只是心里隐隐有着期待,就是莫名的,露出了一点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直到早上管家说今天做了一人份的早餐,只有祝宜眠一个人在餐厅吃饭的时候,他才发觉──
突然被触发的那点期待,大概是源于他生活在人类社会的孤立无援。看似许多人都在他身边,但每一个人都与他无关,即使是在称之为“家”的地方,也是让人不安的。
当人不得不如履薄冰的活着,孑然一身的时候,对一个有过亲密行为的人产生期待是很容易的。
但他也知道,他们不过是暂时相交的两条线,有多少次期待,就会有多少次落空。
祝宜眠拿上书包,踏出家门时已然释怀。
我什么都不需要,所以,一个人也没关系。
第3章
3.
学校的负责人已经提前探点,给每个班定了合适的营地。
在车上女生们就一直讨论个不停,祝宜眠有点晕大巴,一个多小时如遭酷刑。到了之后还要徒步登山,好在上去的路修得很平整,祝宜眠深吸一口气,清冽的山风扑满襟怀,任谁都要脱胎换骨一番。
无人机盘旋在上空,一群少年人,三三两两有序走着,从最前面的班级到最末尾殿后的老师,队伍长度几乎占了山路总长的一半。
“小鱼──”祝宜眠想叫姜俞看小雀,但一转头,不得不直接用手挡住姜俞对过来的镜头,好笑又无奈,“你别拍我了,你妈妈说了让你拍风景。”
“没有的事,”姜俞退开一点,换了个角度,“我妈让我多帮同学拍呢,来,笑一个,快点,别等会儿咱班女生看到了又要强行入境了。”
“走吧走吧。”祝宜眠推着他往前走,勉勉强强含糊过去,心里想的却是,他哥哥是不是也走过这条路,和他看过一样的景象,有没有人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