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不说话,往吴
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的表情。
初冬抬头亲亲吴岳的脸,声音软软的,“想你。”
男人问他,“你不想来我家吗?”
只不过是独自跑到了山上,然后跳下去。本以为会死,却只是少了条腿而已。
初冬正要下车,闻言转过头,清澈的大眼睛局促不安望向男人。徐锐看着这双眼睛,笑一笑。
他们一路无言,初冬始终绷紧身体坐在座椅上,不时试探着看向徐锐,徐锐却始终没有回应他的目光。直到车抵达目的,停下。
初冬坐在浴缸里,漫不经心撩开水面,指尖牵起一阵涟漪。
“不是有你爸爸陪你吗?”
初冬歪过脑袋靠在浴缸边,看着水面下自己的残腿,想起那个蒙蒙的阴雨天。他裹着男人的黑色棉袄,坐在椅子上,潮湿雨天令他的腿钻心得疼,但他一动不动低着头,听着大人们的对话。
徐锐一边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一边笑他:“家都不想回了?”
“家里没有好玩的呀。”
他们说起他的腿时,初冬也只是漠然听着。他早已不在乎他人如何描述自己。况且院长没有骗人,他的确是自己一个人偷跑出去,摔断了腿。
初冬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接着徐锐的语气慢慢冷淡下来,“但你也应该知道,等待的耐心是有限的。”
吴岳便推开门。男人风尘仆仆,进了热气腾腾的浴室便热起来,解了衬衫袖口,卷起两边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肌肉。他朝初冬一笑,“吃晚饭没有?”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传来,男人高大的身影映在浴室门上,“又洗澡呢。”
徐锐看着小孩淡红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那时初冬想,好奇怪的男人。
什么都美,初冬。”
男人站在他身侧,男士香水的味道萦绕上来。初冬转过头,睁大眼睛望着徐锐。
浴室水雾氤氲。
初冬低着头,漂亮的眉毛紧张地皱在一起。他看上去非常不安,瑟缩地站在男人面前,却又耳尖通红,看上去毫无防备且充满邀请的意味。男人圈着他,将他困在方寸之地,深暗的目光从他的脸一直滑到腿,温和有礼的面具几乎裂开一条缝。
初冬摇头,吴岳便转身要去做饭。初冬叫住他,“爸爸——陪着我好不好。”
“和你爸爸说你在同学家玩就好了。”徐锐抬起手,轻轻抚过初冬的脸颊,低沉的声音里不知不觉带上蛊惑,“不会很晚的,到时候我可以送你回去。”
初冬抬起头,露出茫然的神色。
“爸爸进来。”
开门声响起,初冬一眨眼睛,抬起头。男人熟悉的好听声音响起,唤他的名字。
徐锐比他高很多,低头时阴影落下,眼眸也变得晦暗。男人依旧笑着,低声问,“初冬,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车停在地下车库。徐锐带着初冬走到车边,绅士地绕到副座旁为初冬拉开车门,初冬刚要坐进去,面前忽然横过一只手臂,搭在车顶上。
吴岳笑他,“早上不是还见过?”
“下车吧。”徐锐收回视线,淡淡道,“这段时间我不会再来接你放学。回去的路上小心,到家和我发消息。”
徐锐便笑着摸他的头发,他每次做这个动作,初冬就害羞而乖巧地蹭蹭男人的手心,蹭完又飞快躲开,红着脸不说话。
他撒起娇,吴岳只好转回身,蹲在浴缸旁,无奈握起初冬的手臂熟练帮他搓洗起来,“又粘我。”
“初冬,你该回家了。”
“初冬。”徐锐忽然出声。
初冬撅起嘴,”爸爸总是忙得不回家。“
“徐叔叔真有趣。”
徐锐把初冬送回了家。
明明从没有见过他,不知他的姓名,不知他的过去,仅凭几张薄薄的纸,就带着那副奇怪的表情朝他走过来。
初冬靠坐着沙发,趴在沙发背上,很近地挨着男人,叹一口气:“又要回家了。”
在书店的时候,他们呆在一个隔间里,徐锐风趣幽默,总是把初冬逗笑。男人知道很多事情,懂得许多道理,交谈时总能吸引得小孩目不转睛。时间便过得很快。
“你是个聪明的小孩。我很喜欢你,你知道。”
他抬起另一条腿,残缺的部位虽圆润光滑,却终究还是怪异。那里已经不再如从前那般总是疼痛不堪,折磨得他夜不能寐。
“不行的。”小孩嗫嚅着小声回答,双手放在胸前,不敢抬头看男人,“我......我要回家,明、明天还要上课......”
小孩傻傻望着男人,结结巴巴开口,“可、可是太晚了,我要回家......”
水珠落下,折射浴灯的光。初冬抬起一条腿,搭在浴缸边缘,从膝盖到脚踝,再到脚趾,完整洁净,热水从皮肤滑下。
初冬扒着浴缸,“爸爸,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