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得锃光瓦亮。
然后他找到陆佳随手扎在雷肋骨里的刀,拿双手拽出来,也认认真真擦好。
他拿着这两样东西,往陆佳怀里一站,双手环过陆佳挺直的腰。梦医生将杀人凶器别进陆佳的武装带,扣好,再检查一遍。他满意地拍拍陆佳的衬衣领子,好像他刚才是在为他打领带。
陆佳回抱一下他的腰,往他嘴里塞一块剥好的奶糖,然后牵起他的手。
“我们看看‘援军’和‘敌军’哪个先到。”
他带他的小医生在山路上行军,
“我带你去‘接头地点’,那可是我的‘秘密基地’。”
月明星稀。冷白的光洒下来,山林小道被照成一条蜿蜒曲折的溪流。他们趟开波光粼粼的水,嶙峋乱石或嵯峨奇岩,都被亘古不变的皓白洗刷了一千年。岁月啊,不过是静卧在浅清河底的鹅卵石。
梦医生踩陆佳踩过的地方,纵是悬崖峭壁,不觉艰险。
可陆佳怕他累,他给他讲故事。
“从前有个美女,很不听话。
“她看上的小伙,老实巴交——
“他们在一起的剧情老掉牙,左不过是趁老爹睡觉偷走户口本,连夜潜逃。”
梦医生瞥他一眼:你念诗呀?
陆佳摸摸鼻子,眼角的褶加深一层。他托住梦医生的小屁股,给人顶上断崖,退后两步,一跳一蹬一攀,翻身落定。
他咧咧嘴继续:
“没两年三战就打起来了,小伙子入伍的时候,不知道美女已经揣上崽子。
“他崽子就是我。美女把我丢在福利院的铁栅栏前,留下一封信,又连夜向老爹负荆请罪去了。”
梦医生不吱声,陆佳啵一下他的太阳穴,他就把头转过去,要亲嘴。
陆佳得了他的吻,整个人美滋滋到发飘,跑到人前撅屁股,一定要背着他走。只看那昆山冰白的冷玉一抖,他又得了一个——看到弱智的冷笑。梦医生弯下腰,给陆佳大腿上的绷带再扎紧一圈。
“院长是个中年大妈,姓何,福利院大多数小孩都姓何。但美女留了信,要我姓陆。我还走不好路的时候,她抱我在她腿上,给我念美女给我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
“她说没有父母不爱孩子,所以我要做个乖小孩,好好长大。我说,放他娘的屁。
“我吃过奶粉,那铁栅栏门口一个接一个扫出来的小崽子吃过吗?六岁,老子带比我高两个头的小子们,偷粮票。
“钱包、手机、锅碗瓢盆......什么都偷,因为抢不过。后来抢得过了,也没必要偷了——仗打完了。我摸几个小崽子的手,他妈瘦得猴一样,一折就能断。那老太婆的手呢?操,她是个老妖怪吧?怎么能比小崽子们的还细啊......
“没事儿,哥给你们偷,哥给你们抢,老太婆一吹就能散的骨头架子要勒死我——她说上头派人下来,今后她的孩子和她都有人管,不会有孩子再挨饿。娘们儿,就是哭唧唧的,鼻水全糊到我头发上,话都说不清楚——
“‘你可以回去做乖小孩了......要好好长大......’
“可是院子里的小崽子在减少啊。先是大的几个——那些人穿着黑衣服,裹婴儿的布都没他们穿在外套上的软——战后要建设的嘛,城市优先,什么法定工作年龄?谁知道没人要的孤儿到底几岁?......
“他们派个‘门卫’做福利院的‘安保工作’,很快就抓起小的了。我带几只小猴子到处躲。我同他们说:‘跟哥上山捉迷藏,赢了没奖励,输了一人一个大嘴巴子!’好家伙,给我他娘的找得......还有个小鬼躲石头缝里,这么窄一条缝儿,进去能塞七八桌麻将。我给那小机灵鬼一块奶糖,说今后咱基地就建在这儿。
“我以为天黑了人就会睡觉,只有像我这样的盗窃犯抢劫犯,是在见不得光的时辰活动。小崽子全都在给老子打哈欠——去他妈的你们比鸡巴还小,睡凉石头一个个睡出病来,那老太婆付得起汤药费吗?我背着拖着七八个,摸回山下边的福利院......
“我摸进去——老母鸡吗?小鸡仔串成一串跟在我身后——我们脱了鞋从厨房走,看到大堂间里有一点点光。
“老子要吐了。
“我看到那个‘门卫’。他找不到小孩儿。老太婆脸上手上全是淤青和血——我操他妈!!——他开始抢她裤子!操!四十岁的死老头要强奸五十岁的大妈!老子真没吐。
“老子给小崽子们打手势:你们报效大哥的时候到了。我摸去柴房,摸了把砍刀,再摸去二楼......
“我是谁,我是陆佳。我打一个响指,一群没断奶的小鬼哇哇乱叫冲进去!他们一推,他就摔倒,他一摔,我从二楼翻下来!——
“血滋那群小子一脸,好小子,是我陆佳的人,没一个哭的。倒是老太婆被吓得不行,坐喷泉一样的血柱边嗷嗷叫。我还以为她刚被殴打又经历强奸未遂,吓神经了,没想到她抱住我——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