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带着如雪山之巅皑皑白雪的圣洁,片片冻住他飘飞的思绪。
“相爷。”林愉吐气如兰,带着水雾的睫羽微微轻颤,扇的他心尖酸痒。
“你心悦我做什么?小傻子…明明知道我青楼残喘,手染鲜血,哪里配的上你心思单纯。你是那皎皎的明月自有光辉,我却是死后下地狱的恶鬼,南辕北辙啊!”
本是严肃说教的话,看着她自觉的缩到怀里的动作,硬生生成了呢喃,伸手捻过她眼中未落的泪珠,看着胆小如鼠的她烦躁,又带着某种妥协道:“罢了,看在你一片热忱的份上,往后我多护着你些好了。”
“…早知你这般麻烦,就该让你被魏江水淹死。”
说到“淹死”两个字的时候,他下意识轻了语气,好似怕被谁刻意听了去一样。
午后的阳光躲在厚厚的积云之下,天气乌压压的沉闷,愈大的冷风吹在傅承昀冷冽的脸上,好似冰刀雕刻的雪峰孤铸。
他的红衣上有几条深壑的沟痕,浓重的血珠从崩开的伤口渗出,密密麻麻的疼。
即使这样,他把墨发尽散的林愉抱在怀里,宽大的袖子遮挡的怀里人儿密不透风,抱着她一步一步的朝外走着,好似走在一条看不清未来的路上。
因为未知,所以茫然。
林愉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呼吸平稳。她在怀里,傅承昀走的便稳当些。
酒楼外面,飞白和枳夏坐在车辕上翻花绳,见傅承昀抱着人出来,下意识跳下来行礼问安,“相爷。”
枳夏则跑过来要看林愉,被傅承昀给瞪了回去,躲在飞白后面。
“相爷,您上车,外头风大。”飞白适时让道,让傅承昀踩着木凳上车。
傅承昀看了他一眼,抱着人上了马车。
…
林愉这一觉睡的很沉,醒来的时候天色昏昏,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下雨,醉酒之后脑子锥疼,她“呜”了一声转头,正对上傅承昀那张静静的睡颜。
她记得自己喝了酒,好像也阻止他喝酒来着,只是想不起她是怎么回来的。
林愉没醉过,自然也没有醉后的前车之鉴,想不起来就当熟熟的睡了一觉,直到发现被子裹在她身上,傅承昀穿着薄薄的里衣趴在外面,整个人恹恹的蹙眉,额间渗着汗珠没有反应。
她一下子惊醒,猛的坐起来唤道:“相爷?”
傅承昀没有皱的更深。
林愉心知不好,伸手探上他的额头,没有发烧…林愉松了一口气,浑身无力的坐着,伸手给他盖上被褥。
他还是没醒,也不知梦到什么,来回偏头呼吸急促,林愉想着还是要叫大夫。
她下床,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裳,把头发拢在身后,走过去看门。
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荒芜的院子里,朦胧的看不清四周,雨雾从脚底带着寒意吹进,冷的林愉颤了一下。
她知道飞白守在院子的某个角落,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
“飞白。”林愉叫了一声。
自廊下梁子飞下一个浑身黑衣的少年,他挎着长剑抱拳行礼,“夫人有何吩咐?”
林愉朝他来的地方看了一眼,是个狭隘的角落,因长久未修往下渗着雨水,他的黑衣也shi了一片粘在身上。
“你不冷吗?”
飞白常年不变的眼神中闪过一抹诧异,很快道:“不冷。”
“下次有雨,你穿厚些,或者在附近屋子里面等就行。”林愉交代了一声,见飞白还是一副木头样也没有勉强,吩咐道:“你去请个大夫,给相爷把把平安脉。”
飞白领命而去,林愉也转身跑回了屋子,顺便点了蜡烛。
隐隐绰绰的烛影亮起,照在傅承昀和方才一样的睡姿上。林愉走过去,拖鞋跪在他身旁,见他睡的着实不安稳,林愉终于慢慢伸出手,轻轻按在他的xue位上。
傅承昀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眼中Yin翳。
林愉被她压着手,弯着腰撑在上面,声音香甜软糯道:“相爷,我手疼!”
傅承昀闻声眼中慢慢清明,松了些力道环着她的腕子,上面已经明显的一圈红印子,“你不知道男人睡觉的时候,不能轻易靠近吗?不要命了。”
林愉跪坐着,另外一只手老实的放在腿上,“啊…那我下次不了,相爷别生气。”除了傅承昀,她也没接近过别的男子,自然是不清楚的。
“我生什么气。”傅承昀给她揉着腕子,来回翻看了几遍恹恹道:“手这么软,我一捏就断了,下次我睡着离我远些,别找死。”
他是从尸山火海里面爬出来的,就连睡觉都是带着十二分的警惕,若非林愉出声他可能就真的用力折过去了。这玉一般的手,断了可惜,她定然是要哭的。
“我知道了。”
这样乖巧好说话的林愉,傅承昀忍不住转头看她,松了手懒懒的撑着自己的手,问:“酒醒了?”
林愉点头。
“我看也是!”他说的有些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