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
林愉是个记仇的人, 她的心软从来只给愿意的人。顾氏欲贱她, 她又凭什么以德报怨。傅承昀为她冲冠一怒, 林愉痛快。但同时, 她也清楚的知道, 只能到此为止了。
傅承昀的身后, 不能因她再多骂名。
“你在, 不怕。”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顾氏的哀呼近在耳畔,林愉忍着, 一双明眸装作稀松平常的望着他,没有惧怕。
“相爷!”
她握着他的手, 甚至不敢去深究这手上是否沾染鲜血,傅承昀为她沾血, 她不能怕。
“回家了。”她扯着他。
夜风吹乱了她的秀发,乌泱泱的墨色随着寒意沾在泛白的脸颊, 衬的她那双眼睛shi漉漉的。
他几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嫌弃的伸手给她把碎发夹在耳后,揩掉林愉强忍了许久的泪水,“出来不看戏, 你出来做什么?看星星吗?”
林愉抿唇,“今夜没星星的。”
她面上始终莞尔,眼神却一动不动,生怕什么入眼。傅承昀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 稍微用力,又把人带进怀中。
“行了行了,没人看你,要哭就哭!”他拍着她,“装的一点也不像。”
“我…”林愉藏在他温暖的怀抱,寒风被他刻意垂下的长袖挡的严丝合缝,他有意无意的轻抚就在肩头。
林愉揪着他的衣襟,小声嘟囔说:“我才不哭,也不怕。”
傅承昀轻笑,正要嘲讽两句,又感觉林愉蹭了蹭他胸膛,他就把话咽了回去。
“我就是…”林愉断断续续道:“就是醒来不见你,睡不着。”
其实她的泪已经出来了,心口突然钻进去的滚烫那样熟悉,傅承昀如何不知,只是不愿揭穿。林愉今日受惊,对他格外依赖。
他“恩”了一声,旁若无人的哄着林愉,温柔的模样跌碎一众暗卫眼眶。
顾氏看着,她恨透了傅承昀。失去舌头更让她疯癫凄喊,扑腾着要来抓人。暗卫制服这个一府封君,顾氏狼狈的被按着手脚,殷红从深不见底的口中不断流出,如红梅入雪,刺目腥红。
林愉看不见她,但耳朵听的见,鼻子也闻的见,傅承昀的怀抱止不住那些乱象,甚至一寸一寸寒冷。
林愉不可怜她,只是…不敢直视。
她终是如小顾氏所说,亲眼看着傅承昀手染鲜血。
“夜深了,我们回去吧!”林愉睫羽煽动,水珠滑落,忽然伸手环住他的腰。“阿愉困了,很困很困那种…”
她仰着头,讨好的摇着他的身子,“相爷,回去嘛!”
傅承昀垂眸,见她着实可怜,带着她走出让人窒息的屋子,站在台阶上,风吹在两人脸上,他看着她。
林愉喘息多下,方觉复苏。
傅承昀亲自解下外衫,披给她,他自己穿着薄薄的单衣,林愉拧眉,按住他的动作,“冷的,相爷穿。”
她打着哆嗦,一天又哭又吓,声音有气无力,傅承昀捏了捏她的脸,“松开爪子,否则把你丢进去。”
他指着身后的屋子,瞥她一眼。林愉缩了下脖子,抗拒的摇摇头,“相爷,别丢我。”
她听话的把手松开,傅承昀点点头,满意的给她穿好衣裳。
林愉个子娇小,因为是临时醒了跑来,满头墨发尽散,穿着他的长衫就和小孩穿了大人的衣裳。神色懵懂,模样娇俏,又好看又好笑。
傅承昀穿好点点头,在她前面半蹲。
“上来。”
林愉不敢置喙,乖巧的搂过他的脖子,呼吸微弱和瓷娃娃般俯在他后背。飞白深觉林愉今夜不同,随时都要倒下去一样,见状,从孝安堂夺了一盏灯笼,小跑过来。
“相爷,路上黑照明用。”他和傅承昀说着,灯笼却递给林愉。
傅承昀其实看得清路,但他背着林愉,忍不住多份小心,朝林愉说:“接灯,照着回家的路。”
照着回家的路,林愉心里一暖,顺手接过了灯笼。她记得就在今日,她和顾氏说,傅承昀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照亮她的,从来不是一盏灯笼,而是带她的人。
他在,她亦在。
林愉想笑,可哭的多了,她一时笑不出来,鼻口酸涩又怕人听出什么,索性一言不发,举着灯笼照在前头。
傅承昀背着她慢慢的走,他衣衫的暖和后背的宽,如同在一个坚不可摧的壁垒,把林愉紧紧的护在其中。
他们都没有说话,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却又比任何一次鱼水共欢时更加融洽。因为他们知道,这一路除了彼此,他们什么都没有。
许久之后,在不断吹来的寒风中,他听见林愉趴在后面,和他说了一句。
“夫君,谢谢你。”
谢你风雨中来,照亮回家的路。
傅承昀一愣,他也不知为什么,期待已久的“夫君”,听到的时候,忽然就没了那种愉悦,甚至心酸。林愉这一声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