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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去你家吃吧,让田姐加班烤个羊排,再帮我开瓶红酒,今晚不醉不归。”口气极是熟稔。
凌意敛着眸,夹在二人中间默不作声。
司机连导航都省了,熟门熟路地把车往帝景开,在大门口甚至还刷了临时业主卡。
到了厉家,热饭热菜等着他们。席间谢思昀喝了几杯红酒,话很多,又会张罗,俨然半个主人姿态。小树见更熟悉的谢叔叔来了,忽然也不再与凌意亲热,一直坐在谢思昀腿上吃饭。
“厉茁,最近你乖不乖啊。”
原来小树的大名是厉茁。
“乖!”
“祖宗,吃的咽下去再说话。”
小树咯咯地笑,吃饱了就去玩谢叔叔带来的新玩具,谢思昀推开碗喊撑。
虽然明天会有阿姨来收拾,但脏碗放着过夜难免让人觉得不舒服。趁厉醒川带孩子的洗澡的空隙,凌意主动起身收碗。
至少这一件事是他能为醒川做的。
“凌意,我发现你都没怎么变。”谢思昀的话颇有深意。
“怎么没变,”凌意挽起袖子笑了笑,“变多了。”
“真的,就是人更瘦了。”
碗上油污厚,凌意多挤了一些洗涤剂,双手浸进水里,“你也瘦了。”
“我是没办法,上镜需要。”
“拍戏好玩吗?”
“有什么好玩的,冬天拍夏天的戏,吃苦受累……”
之后凌意听着抱怨,插不上什么话。
这次三个老朋友的重聚,不知为什么,他似乎有些多余。想先走,又怕谢思昀多心,真留下,又没有他的位置。
收拾得差不多,小树坐到小板凳上看动画片,三个大人在后面聊天。
“凌意,这几年你在国外画画,应该进步很大吧。都画了些什么?给我看看照片,要是有合适的我买几副回去。”
凌意双手放在膝上,十指慢慢蜷紧,“都是乱画的,没有拍过照片。”
“少来,”谢思昀不信,“你的水平我清楚,怎么可能是乱画?”
凌意感觉身旁有一道目光,是厉醒川的。
他喉咙发干:“我这几年懒多了,练习跟不上,水平也不如从前。”
“所以去给人当助理?”厉醒川忽然开口。
“当助理有什么不好的,你又戴有色眼镜。”谢思昀出来圆场,“凌意你知道吗,当初我要接第一部戏的时候,这个人就一直泼我冷水,说什么娱乐圈近墨者黑,结果怎么样?”
厉醒川话里有话:“你现在还不够黑?”
“你——”谢思昀扑上去揍他,“你敢多说一个字我灭了你。”
他们俩有凌意不知道的秘密。
接下来的话题更多是聊谢思昀的拍戏经历,还有过去几年他们俩做过的一些小事,比如带小树去游乐园。
谢思昀感慨:“今年圣诞节我是不能出去了,一去就只有被围观的份,你们父子俩自己去吧。”
充当了一小时听众的凌意终于忍不住起身告辞:“醒川,思昀,我该走了,再晚就没车了,改天再聚。”
谢思昀拦着他:“急什么?一会儿我顺路送你,多晚都没关系。”
凌意只好坐下。
又过了一会儿,小树开始打呵欠。谢思昀双颊泛红,神态微醺,正说得高兴。凌意便主动起身:“我带他去睡觉吧,你们接着聊。”
他牵着小树的手进卧室,背后的人仍说个不停。
关上门,里外成了两个世界。进被窝以后,小树跟他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饼干叔叔,你还给我讲故事吗?”
“下次再讲吧,叔叔今天累了。”
“好吧。”
“小树,叔叔问你,昨晚爸爸真的给叔叔喂东西了吗?”
或许是太困,或许是太黑,小树揉揉眼睛,忽然迷糊起来。
“唔……好像……好像……”
“有吗?”凌意声音很轻。
小树翻了个身,不再理他了。
客厅的声音若隐若现,时高时低。凌意在漆黑的卧室里沉默地坐着,很长时间没有出去,也没有人来叫他。
外面像部情节跌宕的电影,而他是观众。一开始是说话声、谈笑声,没多久,渐入高chao,竟有人哭起来。
他全身关节就此僵硬,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哭声起初压抑,后来渐渐放肆。听不见醒川的声音,但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在安慰谢思昀。
这五年里他们经历过什么、克服过什么,凌意不知道,他们也不肯说。而凌意经历过什么、克服过什么,更是难以启齿。
各人有各人的痛苦,说出来又能缓解多少?不过凌意很羡慕谢思昀,至少他的话厉醒川肯听。
又过了近一个小时,外面渐渐没了声音。他们聊够了,凌意也该回去了。
他起身给熟睡的小树掖紧被角,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