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软件想看看思昀还有没有在更新现状。本来已经作好被早早删除拉黑的准备,却意外发现上百条未读消息。
再怎么单纯的社会关系,一个人总归会被一些人惦记。
他把这一点忘了。
消息从新到旧,依次往下排列。大多发自两年前或三年前,也就是他消失不久那段时间,后来就少了。
这里面有老师,也有同学和熟人,翻到三年前甚至还有旧房东,催问他走了怎么不打招呼,害得房子白白空置一个月。
越翻越往前,到了三年前的那个夏天。
他最好的朋友之一,谢思昀给他发过很多条消息。
“未来的大卫霍克尼,你跟醒川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说不走就不走了,搞行为艺术呢?”
“听他说你们分了,真的假的,不可能吧。”
“醒川躲起来不见人,你怎么也失踪了,你俩说好的?”
“真分了?”
“我见到醒川了,他状态很不好。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还想着出国?如果真是为了出国,有必要闹到分手的地步吗,你觉得醒川是那种经不起异地的人?”
“在国外过得怎么样,过上想要的日子了?醒川不让我找你麻烦,但我真想揍你。”
“醒川病了。”
……
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直到三年前的九月,他发了最后一条。
“醒川去云南当兵了,今天上午走的。”
之后再也没有了。
凌意把手机收起来,转身往街边走。
路上若有似无的玉兰花香,慢腾腾地往他鼻腔里钻。
花期到了。
本该开在九安的花,时隔三年开在他出狱后的这条马路上。
没走多远,他的腿就没了力气,心脏疼到无法再多走一步,径直在路边蹲了下来。
胸腔里像有一个血淋淋的洞,因为失去了某样东西,虚无与疼痛一同侵袭身体,瞬间便让他头晕目眩手脚发麻。
他在路上晕倒了。
朦胧中胸口仍然血流如注,有人焦急地将他救起,一路抢救呼喝脚步声嘈杂。
再睁开眼,他躺在中心医院的病床上,时间已经又过了两年。
视野中是惨白的墙,刺眼的灯光,冰冷的仪器,还有口鼻上罩着的呼吸罩,和睫毛上凝住的细密水珠。
他试着开口说话,却发现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刚动了动手指,就听见床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
“你醒了?”
他艰难地扭过头去。
对方以坐姿略微俯身,移到近处让他看清,面容是跟嗓音截然不同的和颜悦色。
“终于醒了,还记得自己中过枪吗?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先别乱动,我叫医生过来。”
按下呼唤铃后转身回来,发现凌意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眼中是术后的混沌与疑问。
他了然一笑:“忘了自我介绍,敝姓楚,楚然。”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柔软,坚韧,写满故事
“再偏一寸命就保不住了。”
温度适宜的单人病房里,这个叫楚然的年轻男人定定地看着他,幽深沉静的眼神像是能直接望进人心底。
刚刚死里逃生,凌意Jing神和身体都还很虚弱,接收信息很迟缓。慢慢的他想起自己出事时与杨斌的缠打,想起那黑漆漆的枪口,还有枪响时鼻间嗅到的那股硝烟味。
随之想起的还有彼时陷入危险的厉醒川。
醒川怎么样了?
刚艰难地动了动眼帘下的眸子,就听见床边的人淡而无味地道:“别找了,他不在这儿。”
楚然立在一旁,抱臂冷静地看着他有点焦急和想要追问的模样。看了半晌,方才悠悠吐出一句:“真是个傻子。”
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
然后他就转过身,走到这间单人病房的窗边,从下面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双手撑在窗台上。
丝丝缕缕的花香飘入房中。
这里是整个中心医院条件最好的病区,楼下就是半月形的徒步花园,一年四季花团锦簇,而且鲜有人大声喧哗。以凌意的经济状况,当然住不起这里,只会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撑在窗边的楚然做了个放松的深呼吸,活动了一圈脖颈。听见推门的声音,他转过头,见到一位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勾着嘴角点了点头:“开霁,你现在越发像样了。”
进来的男医生笑着将挂在胸前的圆珠笔取下,边朝病床走边道:“怎么,我以前很不像样?”
他俯身查看凌意的身体指数。
对于这二人的出现,凌意仍是完全的一片混沌,可偏偏又身不能动有口难言,只能是人走到哪他那对shi润的眼珠子就跟到哪。
现在医生来了,他当然就是盯着医生。
白大褂胸前的名牌上有三个字:程开霁。很霁月光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