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未见,皇后可有什么话想告诉朕?”
因得光线和角度的问题,这一世尚未长开的沈裴整个儿都被罩在了对方的影子里,逆着太阳,他看不大清男人的表情,只是觉得有些莫名。
是因为自己男扮女装的事暴露了吗?可依照他对萧弋的了解,知晓相府往事的对方、绝不该是这种反应。
直直对上沈裴那双写满疑惑无辜的凤眸,萧弋忽地转身抬手,叫进来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从老者的穿着打扮上来看,对方应当是个太医,还是资历很深的那种。
这下沉裴彻底懵了。
直接放弃与某暴君异于常人的脑回路对接,他果断选了个最最舒服的软塌坐好,相当自觉地伸出了手。
谁料那老太医的心理素质比他还差,隔着锦帕号脉的手竟还打起了哆嗦。
直挺挺站在一旁的恶龙没有说话,整个寝殿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坐在矮凳上的太医足足号了大半柱香时间的脉,直到犯困的青年忍不住捂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才额头冒汗地噗通在萧弋面前跪下。
如此结结实实的一跪可把昏昏欲睡的沈裴吓醒了神,若非0049以虐渣系统的尊严担保,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得了绝症。
不过萧弋此时的表情确实也很像个准备听取噩耗的家属,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哑着嗓子开口:“说。”
“皇后娘娘的身体并无大碍,”深知当今圣上最讨厌罗里吧嗦和繁文缛节,老太医默默在心底删去了所有专业名词,直接说出了结果,“娘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需要慢慢调养,臣这便去开些合适的药方。”
眼中飞快闪过一抹糅杂着惊喜和讶异的复杂情绪,萧弋沉声:“没有其他?”
老太医慌忙点头:“绝无其他。”
犹如春风过境冰雪消融,萦绕在整个寝殿内的低气压转瞬消失无踪,略显疲惫地闭了闭眼,整整两个晚上没睡的男人摆了摆手:“都下去吧。”
熟练地将人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萧弋低低叹了口气,用额头抵住沈裴的肩膀:“原来只是胖了。”
误以为对方要说心事的沈裴立时炸毛:……胖怎么了?
能吃是福好吗?
“不然呢?”感觉到男人环住自己的手缓缓在腰侧摩挲,生怕对方继续往下的青年硬邦邦道,“陛下以为我怀孕了?”
萧弋:……
气到连臣妾都忘了说的沈裴:……
不是吧哥?天天睡在一张床上,我怀没怀孕难道你心里没点数吗?
难道这人以为只要随便抱抱就能造宝宝的?
这皇家的启蒙教育做得有点差啊。
但事实证明,一向擅长脑补的沈裴,到底还是低估了某人的神经程度。
自小在宫中长大、又见过许多令人作呕的龌龊事,萧弋对某方面的了解,绝对远远超出沈裴的想象。
正因如此,他才会无法自控地变得敏感多疑——
没有血味。
他从未在沈裴身上闻到过类似血ye的味道。
哪怕是喜顺暗暗提醒他“皇后娘娘身体不便”的那几天,五感敏锐的他,都无法察觉出什么异样。
偏生沈裴这人演戏爱演全套,扮了十几年的相府嫡女,他对装肚子痛和用血浆制造“某类垃圾”作假这事简直熟得不能再熟。
接连几次借口“天癸水至”拒绝当抱枕睡了几晚安稳觉,自以为成功瞒过所有人的沈裴,怎么也没想到萧弋竟长了个狗鼻子。
再加上沈裴最近明显增长的体重,作为一名没有经过现代网络世界洗礼的古人,萧弋所能联想到的,便也只有“怀孕”这一种可能。
还是在进宫之前。
丞相府真是好大的胆子。
不断浮现于脑海的往事让人彻夜难眠,占有欲作祟、或是遭遇背叛的愤怒,在此之前,萧弋从未想过,他竟会因为一个如此可笑的原因失控。
失控到他想亲手杀了沈裴这个唯一能让自己安睡的皇后、诛了相府九族,却又莫名其妙地舍不得。
所以他今天只带了喜顺和太医来——
虽然舍不得杀掉沈裴,但他却可以灭了那个孽种。
然后把对方永永远远地锁在宫中。
“是朕错了,”出生至今头一次闹出如此可笑的乌龙,不想让怀中人发觉那些Yin暗念头的萧弋,难得柔软地讨饶,“别生气了。”
隐约听说过关于萧弋身世的传闻,沈裴微微转头:“陛下很讨厌孩子吗?”
——否则怎么会发如此大的火?
瞧那架势,简直像带着人来给他堕胎似的。
“朕确实不想留下任何血脉。”沉默了好一会才应声,知道对方误会了什么的萧弋干脆将错就错。
绷着根弦的沈浪浪顿时在心底松了口长气:那就好那就好,谁让他俩都是真·不能生。
敏锐捕捉到青年眼底一闪即逝的轻松庆幸,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的萧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