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不同,他竟是不肯吃人。”
“前两天我随日桥天尊去北户,恰巧遇见了九头蛟正在欺辱他,九头蛟问那蜘蛛吃不吃人,那蜘蛛说他不吃人。”小侍女说到这里捂住嘴轻轻一笑:“殿下不知他都说了什么可笑的话,他竟然说他是人,所以他不吃人。”
而那时的他听到这里移开了脸,也很清楚在这里自己的这种行为确实会惹人发笑。只是不管别人是赞许还是嘲讽,他不愿吃人这事都不会改变。
他本做好了被日婼嘲笑的准备,然而正当他想要离去之时,他却听到那冷若冰霜的龙女说了一句——
“这有什么可笑的。”
侍女一愣。
又听日婼说:“你为何笑他?他这不是做了一件很好的事吗?”
——他做了一件?很好的事?
千目蛛听到这里一愣,难以置信地看向身后。第一次得到了公平与正视的他忽地觉得,面前女子的脸看着并非是冷冰冰的……
而女人像是上了心,此刻又问了一句:“然后呢?”
侍女一时没反应过来:“殿下问什么?”
日婼不厌其烦地问:“然后他怎么样了?你可有听说过?”
侍女为难地说:“大妖们说他是异类,容不下他,九头蛟要吃他,他便跑了。”
日婼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正欲说些其他的话,转而却见日桥拿着剑直接飞向她身后,随后一个白发青年跌跌撞撞地躲开,一时不察被剑气所伤,一脸呆傻地坐在了枫树下,头上还顶着一片落叶。
见到他出现在红枫林,日桥脸色Yin沉,质问着他:“千目蛛,你来这里做什么?”
而日桥虽是语气不好,可并未继续动手,她只是一边说一边挡在日婼面前。
听到千目蛛的名字,日婼神色不变,她在日桥身后平静地看向对面那人,似乎在打量这不愿吃人的妖魔是什么模样。
她看了半天,在红枫飘动时平心静气地与身旁的日桥说:“这就是妖魔?”
日桥点了点头,日婼却露出一个浅笑。
“看上去,与人没什么不同。”
她如此说着,想了想,望着眼前的红枫树,声音清脆悦耳:“最近总是有叶子落下来,没完没了的惹人心烦。春日整理好了地面,明日起来一看,还是一院落叶。”
她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柔和许多:“我想了想,也许找个人搭理枫林比较好。”
那龙女目光清亮,然后与他说:“你若是无处可去,便留下来吧。”
日婼如此说着,像是冬日的第一缕光照在了他的心上,她不顾日桥阻拦,给了他一个容身之处。
而他则成了红枫林最勤快的看门人。
许是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他十分勤快,有时候勤快的过了头,还会惹得沉默寡言的龙女表情十分复杂。
而他不善言辞,日婼也不是话多的人,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场场尴尬的无声戏。因此他十分厌烦自己笨拙的一面,并暗中练习如何说些漂亮的话。
他练了许久,终于在日婼定亲的那日学会了怎么说话。
他还记得。
他曾对着她说恭喜。
可那龙女却没有回应他。
他一直守着日婼,陪伴着她,看着她高兴,看着她愁苦,将她当做自己在这世间唯一的依靠。
他也想一直陪着日婼,可当有一日黑影到来,他才晓得如今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
日婼要嫁人了。
他要逼着做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可如果这些事情能让日婼来到他身边,他想,他也许可以试一试。
然后一步错步步错,他再也回不了头了。
日婼也只能成为记忆里的她。
其实千目蛛早就知道了,那些事一旦做出,日婼再也不会看向他,只是那时的他已经别无他法,只有选择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方才可以活着。
可坏事做多了会遭报应的……
在被封印的那些年里,其实千目蛛一直在想——日婼如今过得好不好?
他想要对方好好的,为了确定这件事他拼命往地上爬,如此努力只是想再看日婼一眼。
只是一次两次都以失败告终……而今他要死了,日婼却出现了。
她像是真是的存在,也像是他的幻觉。
而他没了眼睛,自是无法确定这一切是真是假。
仔细想想,有够嘲讽的。
在死之前,他虽有千目却没有一只眼睛看得到日婼。而今日婼出现,他却连看能到对方的眼睛都失去了……这还真是报应。
想到这里,千目蛛苦笑一声,感受着身边的温度,闭上眼睛不让对方看到空洞的眼眶。
他问来人:“真的是你吗?”
红色的绣花鞋停在他的身旁,从陈生后背离去的红衣女子坐在他身侧,想了想,用空灵的声音回答:“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