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哥哥睡了个好觉,没有梦见小时候的弟弟被打得遍体鳞伤,躺在角落无人问津,也没有梦见长大了的弟弟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叫着“哥哥,救救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隐隐觉得自己可能还做了个好梦,甚至觉得心情不错,然后睁眼看见了被他抱在怀里的弟弟,似乎还没醒。他条件反射地想放手,但踌躇了一下,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抱得更紧了。
装睡的弟弟简直又想叹气了,每次睡前情绪不对晚上就会折腾,果不其然昨天晚上睡着了的哥哥半夜开始喊“小寒”,喊得出现了哭腔。弟弟应了几声“我在”发现毫无作用,打算像往常一样拍一拍安慰一下,没想到这次直接被哥哥抓到了怀里,越挣扎搂得越紧,最后只能拍着哥哥的背把他安抚住了,结果就这样被搂了一晚上。本来以为早上醒了就好了……
哥哥发现弟弟真的瘦得脱了形,摸到的全是骨头,心里泛酸。
弟弟发现哥哥开始得寸进尺地开始动手动脚了,不得已装作刚醒地动了动,哥哥以为弟弟被吵醒了,不再动作。
弟弟本来以为哥哥会放开他,首次在哥哥这里看到了意料之外的反应,有点惊讶,这是想继续装睡还是打算恶人先告状说是他主动的?好吧,虽然可能还真算他主动的……
“哥,你醒了吗?”
哥哥听到弟弟的声音慢慢地放开他,耳尖泛红,咳了一下,道“小寒,早上好”。
“早”,弟弟玩味地看着哥哥从耳尖开始到整个耳朵变得通红,原来会害羞啊。
哥哥故作镇静地爬了起来,说“现在还早,你可以再睡会儿,今天要出差,我得早点走,吃三明治可以吗?”
“我都行。”弟弟下床的时候左手传来一阵痛感,不自觉皱起了眉。
“是不是伤口裂开了”?哥哥反应了过来,不由生出一阵懊恼。
弟弟很快恢复如常,“没有,你没有碰到这只手,伤口有点痛,正常的”。
因为昨晚太过混乱他都忽视了弟弟这伤的由来,他想到弟弟的日记,想到医生说的“习惯自残自虐”,“小寒,你跟我说实话,这伤是不是你自己弄的?”
弟弟神色不变,像回答三明治行不行一样答到“是”。
哥哥抿了抿嘴,对弟弟这个诚实的回答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他一直以为,没了记忆的弟弟应该不会再痛苦,不用在道德lun理和情爱欲望挣扎,没有童年Yin影的纠缠,没有爱而不得的苦楚,但是,即使没有了过去的一切爱恨,他仍然会头疼,会痛苦,会自残。
弟弟看着又露出那种彷徨而悲伤表情的哥哥,沉yin了一会儿,道“我是不是有抑郁症”?
哥哥没注意到,弟弟没有用“以前,过去”,看着对面这个每次都平静地抛出一个会在他心里激起惊涛骇浪的问题后还若无其事的人,真的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对方的过于通透实在过于残忍。
哥哥直视弟弟,道“小寒,你让我这几天好好想一想,回来后我们谈谈”。又补充了一句“是”,说完转头走了出去。
弟弟挑了挑眉,心想,今天还真是出人意料的一天。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张毫无血色,毫无人气的脸,试着笑了一下,觉得难怪哥哥不喜欢他笑。
突然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来,低头看着夹杂着血污的呕吐物,刚才那点好心情全没了。
也是该谈谈了,这个“兄恭弟友”的爱人游戏,他已经快玩不下去了。
自从昨天早上说完那句话后,这两天哥哥都极为混乱,连早上保姆说弟弟早饭没怎么吃,他都不敢打电话而是发了短信问弟弟,弟弟还没回。在他又一次签错了文件的时候,一向与他关系还不错的助理忍不住开口了“易总,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不您休息一下,您这样处理下去工作会越来越多的”。
哥哥想了一下,放下了笔,看着助理,想起来他还是弟弟聘过来的,他记得那时候弟弟说“哥哥肯定会喜欢这个助理的,你最喜欢这种古灵Jing怪的小孩”。他不觉得自己喜欢什么古灵Jing怪的小孩,而且这个助理明明比弟弟还大三岁,跟他同年的,怎么也不能说是小孩。但后来证明弟弟说的总是对的,虽然私交不多,他对这个活泼的助理一直非常满意。弟弟失踪后,在他状态最差和公司最艰难的那段时间,几乎全靠这个助理和弟弟走之前安排的副总撑起了整个公司。
“我记得,最开始你是小寒的助理,对吧”?
助理没想到还可以会在易总口里听到这个名字,他亲眼见过白总走后易总从开始的强作镇定,到疯了似的找人,走投无路的时候甚至干出了求神拜佛那么可怕的事。直到后来消失了大半年,要不是某些关乎公司生死存亡的决策还是会有回应,他都以为易总是跟着白总去了,回来后人就变了。从前的易总也是个严肃正经的性子,遇到多大的事,只要跟易总一起就觉得总能解决,为人细致又很包容,他能肆无忌惮跟易总开玩笑。回来后的易总表面上跟以前一样,但其实整个人都消沉下去了,总是郁郁寡欢的,慢慢地他也不敢再跟易总打嘴炮了。近一个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