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好了点就惦记着还在家里守丧的仙男,当晚就翻墙出来了。
我跟驴子绕去烧烤摊买夜宵,天子和屎壳郎先过去陪他。
路上讲起仙男的父母,打扮得那叫一个光鲜亮丽,邻里亲人互相寒暄着,把好好一个葬礼变成了商务酒会。仙男一气之下从猪圈里拿了根桑杈把他父母叉出了门。
说起来他父母是干什么我们几个都不知道,他自己不愿提起,我们也懒得问。驴子问,是不是每一个富二代背后都有一段矫情的难言之隐?
我说,我怎么知道,难道你也有秘密吗?
驴子十分谦虚,我不是富二代,我是富三代,体会不了那种感觉。
Cao。
仙男一看到我,立马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我哭得个昏天黑地。
屎壳郎用手擦了把他的脸,对我说,“也只有你让他哭得那么畅快淋漓了。”
我持着手不分轻重地拍他的背,结果几下就把他呛到了。
仙男也终于哭不出个什么,一张寡瘦的脸,垂得都快掉地上。
“吃饭。”我说。
我亲自给仙男盛的饭,他在悲伤之余还有点受宠若惊,那一大碗居然吃得一颗不剩。我心里愧疚,他在最需要朋友的时候我没在,于是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
他一边打着饱嗝一边说谢谢。
之前有nainai要照顾,所以一直有个度,今晚却喝到完全停不下来。最后神志不清一把扑到我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一脚把他踹了出去,他艰难地站起来,用手指着我一把鼻涕一把泪,“nainai,你不要我了吗?”
我被他气笑,不由骂了一句,“你妹的!”
他冲过来作势要脱我鞋子,还一边撒娇,“nainai,我来给您洗脚。”
再次嫌恶地推开他却又巴巴地缠上来,那几个一动不动坐着看戏,最后我忍无可忍脱下他的校服把他绑住了。
我们并排坐在门口抽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好像说什么都没用。
最后不知是谁哼起了那首《502》,我们跟着唱起来。
“...仙女下凡头朝下
衣服沾了泥巴
他要哭了
他脸红了
小天使别闹了
......
502不是520
亲密无间我们手足之情
......
可青春的勇气啊
还可以飞多远
突然之间行囊不见
温度开始冷却
......
哪怕一天
终将离开那间502
物是人非山长水阔
你还在吗
你还睡上下铺吗
你还会等我帮你关灯吗...”
唱着唱着有些声音就变了味,也有人听见那别扭的调笑了出来,乱七八糟地唱腔就像繁杂的菜市场,偶尔尖锐偶尔又温暖。
我们坐了整整一夜,天一亮感觉身边的人突然都不认识了。
“靠,好丑。”
“以前一起熬夜上网也没觉得这么丑过。”
大清早谁也没胃口,到学校门口正好过了早Cao。
仙男和我们一起走的,进了教室才反应过来,“欸?我是正常请假,为什么要跟你们翻墙?”
驴子带了一夜的隐形眼镜,满眼的红血丝,“说起这个,前几天不知是谁从外面翻进来刚好被路过的体育老师撞上,逮到校门口站了半个小时。”
天子道,“居然只是罚站?”
“不是本校的,所以罚得比较轻。太重了这些不良少年万一怀恨在心,集结外人闹事会更麻烦。”
我说:“你还是戴回框架眼镜,丑就丑点。”
他以前陪我打架,摔坏了两三个,后来就开始隐形框架交换戴,我当时在旁边看他第一次把薄薄的透明物体怼进敏感的眼睛里时,那种心酸,就像他那一下午流的泪。
驴子嘟囔着,“不是给你们看的。”
“是是是,谁还不明白。”屎壳郎打趣他,“所以昨晚烧烤摊美女老板没对你尖叫?”
“滚滚滚!”
我去班主任办公室拿几套模拟试卷,这是之前课上做过的题,因为我没在就收在他这里。他说,“你只要做好上面的题目,至少期中考试能及格。”
也不知是不是劫后重生,我对这次的机会格外珍惜。
所以每张试卷我都努力在做,到第三天终于做出六道题,仙男说有四道题的演算过程是错的,但神奇的是答案都是对的。最后从食堂带了一碗泡椒rou丝饭说是安慰我受伤的小心灵。
自从进了那趟校长室,我开始被各科老师关注起来。
比如以前不怎么上心的文言文抽背。
不同的语文老师同一种抽查方式,惯用“一个接一个开火车”。我们私底下取名为“死亡列车”或“釜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