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位置上,敲敲写写。直到白鹿抽了书在他面前转悠了不知道第几圈,男孩才停下手里动作,抬起脸来。
“有事吗?”他不耐烦地问他。
“没事,但是你碍着我了。”白鹿指指对方所坐的位置,“平常坐在这里的人,是我。”
方书词翻了个白眼,“所以呢?我现在应该让你吗?”
白鹿把书柜前的升降梯抱过来,架在桌前,一屁股坐在踏板上,正好跟方书词面对面,“你就坐着。一个月时间还早,也不差二十分钟被我占用吧?”
对方没说好也没拒绝,两人就互相打量,谁看谁都不那么顺眼。
终于,还是方书词先挪开眼睛,“听说跟我一年申请,能拿到老师奖学金的人,全市不超过五个。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白鹿表情夸张地‘哦’了一声,“说明你的秦老师给钱很小气。”
“呵呵。”男孩也不恼,比起去年动不动就面红耳赤,如今似乎沉稳多了,“那是万里挑一的意思。而我现在能留在他身边,也不是偶然。”
白鹿不甘示弱,“当年教室里几百个人,这么多年过来,秦先生能记得我,也不是个大概率啊。”他身体前倾,给人一种并不用力的压迫感,“当初就算了,现在那个男人不是单身,他身边有我。你这样明目张胆地挖墙脚,哪里像万里挑一了?”
方书词将书一阖,露出审视滑稽的眼神,“就你?”
白鹿理直气壮,下巴翘高,“就我。”
对方像是听见个天大的笑话,抿着嘴角翻开手边另一本,“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你是他临时养的一只宠物呢。”
白鹿皱眉,眼皮一跳。这个比喻于他,并不陌生。
曾就有一个男人,罚他跪在地上,揪着他头发逼他抬起眼睛,“我不需要一个叛逆的人,我要的是完全服从的狗。”
那人抖落他指间烧柴的灰烬,将烟头杵到白鹿脸前,“白鹿,你记好了,你是我骆家的人。”
白鹿脑中又跳出咚咚的闷响,像一块接一块烧红的砖酥,直接拍在他头上,背上,腿上……尽管一刹心慌,脸上倒没半点变化。他撑起胳膊,做了个托举绳索的动作,“就算是狗,那也是我心甘情愿交给他,他亲手接过去,给我系上。反正是你再也没有机会的事情。”
方书词意味深长笑笑,“有我这样优秀的人在旁边觊觎你的男人,你还能这么淡定,我也很意外。”男孩嘴角挂笑,“挺好的,那我就用我的方式来争一争,你就用你的信仰和运气去留住人。”
白鹿‘啧’了一声,“原来你自诩的优秀,就是天天欲求不满地对着你不是单身的老师流哈喇子吗?”
方书词不以为然,伸长手臂抵在他心口的位置,“我认为的优秀,至少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痕迹。”
他见白鹿没听明白,用一种明显优越的语气反问道,“难道你看不见吗?你身上特有的这些记号。”
“什么记号?”
“你辍学的经历,不入流的职业,以及上不了档次的身份,都是你的标记。是你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东西。”他模仿白鹿方才托举的动作,“就像你身上这根链子,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像你这样,跪在地上,卑微地承受施舍。”
两人心清,目前为止,他们谁都没有跟秦冕平起平坐的资格。
白鹿扣紧微颤的手指,脸上仍然带笑,“卑微就卑微,好歹我有爱情。至少不酸,也不乱叫。”
他面上装得极好,跟过去无数次一样。可嘴里喉里胃里,都像被塞满东西。膨胀,发酵,逐渐僵硬,既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卑微,对方一个词就戳破他最硬的伪装。扪心自问,他的确不是个配得上秦冕的人。
秦冕一次次帮他又救他,而白鹿除了爱他的一颗心还纯粹,在别的事情上面,从来找不到自己的定位。
尽管他说了要平等的爱情,可那个男人太出众,目前为止,白鹿的确没有与他举案齐眉的资本。
都无法平等,谈何爱情。
所以至今为止,他仍是用着那一声不亲不疏的秦先生,来叫他。
“对牛弹琴。脸皮厚成你这样或许真是一种优势吧。”方书词无奈耸肩,“我最后一个问题,你连累老师丢了会所,真的一点都不内疚吗?”
白鹿一惊,又一愣,“会所怎么了?”
“你可别说你还不知道……”方书词无奈笑笑,“不过这么一看,你能耐确实不小。去天上人间胡闹一场,你倒是爽了,老师为了替你擦屁股连续得罪了好几个股东。如今连自家的会所都快赔进去,不然你以为他这几天为什么天天都往外边跑?”
白鹿扣紧的手指,指甲几乎戳进rou里。这些东西,秦冕竟一个字都没有对他提起。他终于有些坐不住了,可又不愿在方书词面前崩了架子。
“我也有一个问题。”他沉着气说。
“嗯?”对方以为这人又要偷换概念,不料白鹿直接光明正大换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