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这回回家先用个什么借口。
可没琢磨多久,身后的门扉就从外边被打开。
突然没了倚靠,白鹿顺势仰在地上。视线之上,正对着一张沧桑而不疏保养的脸。
“鸣鸣。”
白鹿一愣,随即松了口气。他听出这个声音的主人不是Alba,是骆河,“骆先生早上好。”
“不早了,已经下午了。”
“下午?”白鹿偏头,果然不见保姆的影子。看来长时间的黑暗又使他产生幻听。
尽管已是初春,春风仍然凉人。风里夹杂着泥土青草混合的气味,扑在脸上,留下一层转瞬即逝的冰凉水膜。
白鹿被命令脱光衣服,扛着寒意展露身体上大片的青紫。一晚上过去,这些颜色肆意张狂,比漏进窗户的光线,更鲜活刺眼。
骆河将看完的手机扔在身旁,围着人走完一圈,用掌心擦过白鹿皮肤上每一处伤口,小心翼翼又爱不释手,“我替你检查过了,都不严重。这点疼痛对你来说,忍得住吧?”男人口中的不严重,是不致命,不紧急,一时半会儿不去医院也死不了的意思。
“忍得住。”尽管不是初次,赤裸着任人看光也不舒服。白鹿索性闭上眼睛,“骆先生打算怎么处置我?”
对方似是轻笑一声,“要处置你的人,恐怕不是我。”
白鹿皱眉,不懂他话中含义。
“先别急,把眼睛睁开。”男人朝他伸手,“好不容易来了,老规矩,陪我一天吧。”
白鹿盯着他伸出的那只手,苍劲结实。骆河烟瘾很重,他干燥的皮肤常年残留着香烟的尾调,倒是与死去的父亲不同。
这是一种压迫,无欲,空洞的臭味。
骆河最爱坐在二楼窗边的躺椅,正前是一面雪亮的巨大窗户。白鹿同当年无数次一样,不穿一件,赤裸身体站在他眼前。
任人观赏。
兴许是心境变了,他突然就受不了这种沉重的视线,不自然地,频频将头扭向窗外。
“你的眼睛,跟他一样漂亮。”骆河舒服地点着香烟,眯着眼。
白鹿抿着的嘴唇也松开,“你很爱那个人?”
“他是我的爱人,我当然爱他。”骆河回答干脆,似乎完全忘记此时情景,忘记他面前站着的白鹿也曾是个被他说过‘我爱你’的人。
“所以我一直是别人的代替品,对么?”
骆河这一口香烟吞了半天,直到吐出最后一口,白鹿才听见意料中的回答,“当然不止是代替。”男人翘起嘴角,“知道我为什么教你将棋吗?”
“是那个人生前喜欢的东西?”
“不全是。”男人觑着眼摇摇头,“你又知道季昀为何只下将棋吗?”
“不清楚……”
“他是为了纪念他。”
白鹿一愣,“纪念?”
“棋子死了可以打入,那如果人死了,怎么办呢?”骆河吐出一嘴烟气,让人难以看清他此时表情,“我们找了二十年,如今三十年了也没见过比你更像的人。如果有转生的说法,十有八九就是你了。”
‘打入’的概念白鹿并不陌生,他倏地想起季昀先前两句语意不明的解释,‘将棋里面只有胜负,没有平局,没有饶恕。’
“难道……”一个可怕的猜测扎进他脑袋,疯狂地生根发芽。犹豫半天,白鹿才忐忑地问出来,“顾先生曾告诉我,最开始想买走我的另有其人。如果不是骆先生你,难道是……是季先生?”
骆河笑了,“你终于知道那个老头儿有多恶心了?你被他偷偷注视了六年,他却去会所跟你装作偶遇。若是当年他买走了你,你觉得他又会用什么眼神来看你?”
“至少季先生尊重我。”白鹿故意回避了之前被下药的事情,那是他记忆里季昀唯一一次‘失控’,“如果当初能被季先生带走,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样子。”
骆河疑惑地看他,“今天的你不好吗,这样的你还不够吸引人吗?”
“吸引人?”白鹿低头,挑着眼皮打量自己惨不忍睹的皮肤,“用这副被尽情蹂躏过的身体?”
“你最好的就是这副身体。”男人不容置喙地说,“还有你此刻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全是铭洲的影子。是我给你的,独一无二的光环。”
“可我有意志,我不是宠物。”白鹿神色复杂,“如果可以选择,谁会稀罕这种‘光环’?连你花在我身上的时间都不是给我的,你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是为了把我调教成那个死了二十多年的人!”
一个原本除了白鹿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秘密,终于被最后一个知情者捅破。他撕碎荒唐的谎言,将真相赤裸裸地剥开来,戳进心口。
“你连用在我身上的时间,都是给他的。”
“鸣鸣……”
“不要这么叫我!”一阵恶寒,白鹿起了一身的疙瘩。他的声音颤抖却坚定,“我是白鹿,不是季铭洲!”
原来那年骆河口中的‘鸣鸣’,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