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海为了转移注意力跟着小区门口摆摊的王大爷学了一个月的摊煎饼果子。再怎么说也是门手艺,回头真走投无路了还能支个小摊谋个生计。
忙着点还好,别闲着,眼睛一闭,方丛这小身板子就自动浮现,还倍儿清晰,就跟那跟屁虫似的,蓝海这脑袋枕哪就跟到哪。
蓝海也不是没找过方丛,他发动了赵子宇他们一帮人,都快把整个庸县翻个底朝天了,可就是揪不出方丛来。又或许,他早就饿死了也说不准。
这个念头一闪现出来,蓝海鼻子就发酸,再钢铁的汉子也架不住胡思乱想,甚至还有半夜窝在被子里偷偷抹眼泪的时候。
家里这床,方丛躺过;屋里这板凳,方丛坐过;柜子里这外套,方丛披过……就算把这些碍眼的物件都扔了,那蓝海这双手,方丛拉过;蓝海这张嘴,方丛亲过;现在下半身这半死不拉活的东西,方丛用过……又哪里能清得净呢。
要不就这么算了吧,林子这么大,非在一棵树上吊死是不是也太蠢了。可蓝海又能怎么办呢,自己就他妈这么个蠢人,又轴又拧巴。
命运捉弄他逼他低头认输,可他偏不信命。
这个痛苦又煎熬的暑假终于到了头,蓝海偷摸买了张去伍萍市的车票,背着个行李包装着方丛的录取通知书就走了。
那可是方丛梦寐以求的学校,就连说梦话都挂在嘴上那种,蓝海还就真不信方丛能硬撑着不去那扫一眼。
蓝海拿着方丛的报到证在报到处堵了整整三天,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不错眼珠地瞄了三天,在偌大的校园里摇摇晃晃地溜达了三天。
只可惜,这是个毫无收获的三天。
说一点收获没有倒也不准确,因为蓝海的确瞧见过一个跟方丛身形姿态都有点像的人。要不是这人全副武装还长了个啤酒肚,蓝海绝对要上前去把人拉住好好打量盘问一番。
可就算方丛真沦落成陪酒鸭子了,一个来月的时间也不至于喝成那副鬼样子吧,蓝海只得摇着头和那人擦肩而过。
不过,这几天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干成的,至少蓝海混了个脸熟顺便卖了波惨,让负责的老师通融了下帮方丛保留了入学资格。
他跟老师们说方丛被搞传销的给骗走了,不过相信凭借他的聪明智慧一定会逃出来的,到时候没学上孩子岂不是更崩溃……
话虽说是编的,希望方丛赶紧回来,是真的。
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蓝海不甘心。说不上什么心灵感应吧,蓝海冥冥之中总有种方丛就在这里,只是时候未到他们还不能相见的感觉。
蓝海把从小到大攒的所有压岁钱都取了出来,他租了间地下室,去二手市场收了个七八成新的煎饼车,没两天就在伍萍大学门口支起了煎饼摊。
学校的位置离城区有段距离,周围也都是待开发的荒地,想要下个馆子,最近的也得步行个二十分钟才能到。所以一到中午,学校门口琳琅满目地小吃车就堆起来了,不过大部分都是些退休在家没什么事情做来寻个乐呵的大叔大妈,蓝海这二十不到的小伙子在这群人里也算得上是稀罕物种了。
“小伙子勤工俭学啊?”旁边卖米线土豆粉的何大妈健谈又热情,看蓝海天天光啃煎饼有点心疼,就给他送了碗米线过来。
“谢谢您大妈。”为表达感谢,蓝海摊了个双蛋的煎饼给何大妈,“啥勤工俭学啊,我就高中毕业,哪也没考上,这不也得活着嘛,出来找点事做。”
过了饭点了,两人都准备收摊了,何大妈手脚利落,收完自己这边就跑来帮蓝海。
“那天我出摊的时候,看见一奇怪的男孩,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哪哪都瘦得不行,却挺了个大肚子,估计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怪可怜的,我就上去多问了一嘴,”何大妈边闲聊边叹气,她感慨相同年纪的孩子们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有的孩子坐在学校里读书,有的出来摆摊,还有的,只能当个小流浪汉,“他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明白,好像是什么考上了却不能来上学,哎……”
“今儿个我也给他留了碗粉,但是人没来……”
蓝海就当听了个寂寞,反正与他无关,他嗯啊哈嘿着回应了几句这摊子就收好了。
之后几天如常,蓝海也慢慢适应了这样的生活,高秀梅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让他回庸县,他却都置之不理,甚至还画了张大饼给高秀梅,“妈你别Cao心了啊,就我这煎饼,不出两年绝对开连锁店,到时候你就坐家里数钱吧,学个屁的挖掘机啊……”
“什么?美发?妈你可拉倒吧,我可受不了染一头绿毛,你别咒我好不好……”
“厨师啊,我现在不就是嘛,你别看不起摊煎饼行不行,非得做西餐的才叫大师傅啊,你这是歧视,回头我就告诉我师傅,让他以后不卖你煎饼……”
“妈,我想要什么我自己清楚,没找到我要的,我是不会回去的。”
蓝海至始至终想要的,就只有方丛,他从一开始的愤怒埋怨,到现在变成了担心害怕。方丛除了读死书,什么都不会。没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