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反骨,自作自受!
抛下这两句硬狠狠的话,皇帝转身又没入雨中。大雨滂沱,浇在地上直冒烟,李玉举着油纸伞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却怎么也追不上皇帝怒气冲冲的步伐。
不知是在生她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他眼前总是晃动着她那只受伤的手,虽然只是一瞥,也清晰的看见那手的关节处遍布伤口,已经红肿。他匆匆地赶回去,其实也不知究竟想怎样处置,可那女人竟然已经离开,还留下了他给她的伞。
明明在高贵妃那里受了天大的委屈,可见了他却一言不发,闷声隐忍,其实只要她开口求他一句,无论是什么,他都会立即答应,可是她只是跪伏在他面前,一声也不吭。
该死,真该死!
他手中至高无上的权力,生杀予夺,无所不能,在她面前竟毫无用武之地。堂堂天子竟然在一个小小宫女身上数次遭遇挫败,可恨,太可恨。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大步冲进养心殿,他猛地收住脚步,李玉草草收起伞急忙跟进来,看见皇帝立于殿内,双拳紧握,双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眶微红,眼中忿忿,似满是怒气却又含着委屈。
皇帝这反常的模样让李玉不敢多言,急忙低下头去,却瞧见皇帝素黑团龙纹常服的下摆正在滴水,这才发觉他刚才冒着大雨几次三番地折返御花园,浑身已经shi透了,他不禁惊叫道:皇上,让奴才伺候您更衣,赶紧把shi衣服换下来吧,要是过了病奴才可就罪该万死了。
皇帝本来对此浑然不觉,只因心中无名之火烧得正旺,忽听李玉这么一说,骤然回过神儿来,一阵凉风吹进殿内,裹着shi气扑面而来,已shi透衣服黏在身上,让他更加烦躁。
深深吸了一口,皇帝甩头疾步走向内间,似要赶走心中所有郁结之情,沉声道:吩咐下去,朕要沐浴更衣。
李玉连忙答应着,赶紧命人下去准备。
虽时值下午,但外面黑云压顶,雷雨轰鸣。管事太监点燃烛火,养心殿内霎时一片灯火通明。
皇帝将自己浸入水中,缓缓下沉,温暖的水流瞬时侵入身体的每一处,酥酥软软地将他包裹,蒸腾的水雾模糊了视线,氤氲的热气让一切变得朦胧未明。
像他此刻的心,浮浮沉沉,不知所以。
殿内异常安静,只有窗外雨声如擂鼓,密密的敲在他心上。他阖眼假寐,直至微微发烫的肌肤渐渐渗出薄汗,心中的火气也降了大半,只余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稳了稳心神,他站起身,大步跨出紫檀木雕花浴盆,拿起旁边红木方桌上的金丝绣龙纹浴巾,草草地将身上的水擦掉,这才开口唤道:来人,替朕更衣。
黄花梨云龙纹穿衣镜被染上了一层雾气,他立于前,看不真切。等了好一会儿,只听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由远及近,他闭上眼,缓缓张开双臂。
那人将明黄丝绣暗纹寝衣自身后为他套上,复又挪步至身前,自脖领处向下为他系上衣扣。这本是最平常的起居更衣,可不知为何今日总觉得伺候之人手脚生疏,指尖微凉,似还打着冷颤。
他顿时心生不耐,睁开眼低头望去,正要出言斥责,却猛地看到一双遍布红肿伤痕累累的手,那手的主人正跪在身前为他系上衣襟最下端的两粒扣子。
心中顿时大惊,他探腰向下一把抓住那人的手,把她从浸染着柔黄光晕的蒙蒙水汽里拉到自己面前,定睛仔细打量。
她还穿着白日里见他时那件深蓝底菊花纹宫女服,头上除了红色头绳,再无其它装饰。一张小脸面色苍白,双目紧闭,被他握住的手在微微颤抖。
心中的火本就余烬未了,这下子更是腾一下的又烧起来,他不禁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直直把人拉到胸前,魏璎珞惊呼出声,脚下踉跄,差点跌倒他怀中。
她急忙稳住身子,抬眼望向面前的男人,只见他剑眉深锁,双眸冰冷,却于深处闪着火星,似随时烧成大火将她吞噬,不免心头一颤,赶紧转头别开眼。
看着朕!见她刻意避开他的目光,心中烦躁已到极限,他咬着牙沉声道:说,你为何会在这里?回答朕!
疼......,魏璎珞倒吸一口冷气,五官缩成一团,本已红肿破皮的手在他蛮力钳制下竟渗出了血丝。
他见状赶紧松开了手,魏璎珞来不及反应,手上瞬间消失的力道让她后退了几步,站稳后来不及查看伤口,便原地跪下俯首行礼,不再言语。
皇帝心中刚刚升起的怜惜之情被她这一跪弄得不知所措,堪堪止住想要上前扶起她的步子,可又见她沉默不语,于是心中更是气恼,厉声责问道:朕在问你话,说,你什么会在这里?
只见眼前跪伏之人双肩微微抖动,却并未抬头,许久,闷闷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奴才......无处可去。
那声音气若游丝,却字字分明,没了往日里的响脆和倔强,竟含了几分楚楚可怜。
皇帝惊讶之余倒也觉得好笑,这奴才不是一直自诩铮铮铁骨,对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