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乐曈:
你又出现在我梦里了。
梦里的你还在我身边,你为我系领带,我看着你的发旋,然后给了你个出门吻。
梦见你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我上去缠住你的腰,将下巴搁在你肩头,你夹了口菜喂我,我夸你厨艺真棒。
一切是那么美好真实,我能听见你的呼吸,感受你的心跳,让我沉醉其中,后来,我又梦见躺在病床的你,脸色苍白,我摸了摸,身体已经冰冷,我惊醒了。
我这才恍惚过来,前面的梦都只是梦,我没给过你出门吻,也从没夸过你,只有后面的才是真的……
你那天跟我说得再见,却再也见不着了。
你还记得我兄弟周维吗?他是做仙的,他说世上是真有鬼,自杀人的灵魂会在人间游荡,我那会当然不信,但此刻我觉得你就在我身边,或许是站在我身旁,或许是坐在床边看着我,或许你会大胆些,像梦中的我把下巴垫在你肩头一样你垫在我肩头。
大半夜想这个,换作以前,我肯定会毛骨悚然,但此刻,如果我说我希望能再见到你你会相信吗?
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啊?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人真可笑,可惜再也得不到了,你再也回不来了……
其实我从你进吉他社时我就知道你名字了,乐,这个姓并不常见,‘曈’指天快亮的样子,当时我就在想,这两字合起来真是又好听又让人充满阳光。
从小到大,我习惯了别人的追捧,女生眼中追求的目光我都习以为常,所以当我看到你躲藏的眸光时我也知道,你和她们一样,喜欢我。
你演技不行,那眼神没藏住,不止我一人发现知道,我朋友也看出了,他们拿我打趣,说你说不定会向我表白,我那时也狂妄自大,认定你肯定会来,我们做了赌注,我的赌注是乔丹和库里的签名。
我那会觉得好玩,新鲜,还没有男的对我有这种眼神过。
于是,我伪装自己,当成娱乐给予你些小关心,教你弹吉他,带你回公寓,去桥边。
外头的月亮好亮啊,像是能把全世界都照亮,在学校撞见你的那个夜晚穿过云的月光并不明亮。
昏暗的灯光和黯淡的月光下,你清明的眼睛被笼住,夜风吹拂起你的发丝,我向前跟你打招呼,或许你自己不知道,你的眼周是红的。
你唯一的亲人走了,而你,也去寻她相聚了,你会跟她说起我吗?应该是不会的,我这么一个恶心的人不值得你到另一个世界还不忘。
客房其实是收拾过的,我骗了你,静谧的夜晚,我也能听见你的心跳声,我也知道当牛蛙不再喧叫时,你的靠近。
我也不知何时才睡的,当天空鱼肚白时,我也回了你一个吻,我触了你睫毛,你没醒,我看着你等到了清晨的车流鸟鸣从窗外漫进。
普通人没有读心术,不知道他人在想什么,而我,却连自己在想什么也不清楚。
我当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等待的清晨,我脑中有个诡谲念头,想时间永远停留在那刻。
我自以为你会走进我,我就能赢得那个赌,我也不想过赢了后又怎么办,但你迟迟没,我那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以为肯定是你对我的喜欢不够。
我怎么可能会去追你呢,打赌期限到了,我心里憋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甘,我当时觉得是你害我输掉面子跟签名的缘故,我像个不成熟的小孩,不知气什么。
有女生说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我就答应了。
其实,我知道有时的课堂,乌泱泱的人头中的某一角落会有你的身影,不知为何,在我眼中你很突兀,但我视若无睹。
我也以为我们不会有再见的一天,但正如你说的,老天就是这么会捉弄人,我在员工资料见到你照片,我也在想,怎么会这么巧。
烟瘾作祟了,我刚去抽了几支,夜深的冷风朝我打来,清醒了许多,之前听人说夜是一壶酒,让人易醉,是人最矫情的时候,脑海会召唤死去已久的回忆。
我好像也不例外,看着冒着星火的烟头,想起来我教过你抽烟,地点是社团活动室,时间也是晚上,当时外头冒着雨,室外的蝉鸣蛙语及一切声音都淹没于雨中,只有几个社友的嬉笑声回荡在窄小的空间。
我跑隔间想抽一支,见着了坐在地上玩手机的你,我递了支给你,你说你不会,我笑说,“抽烟怎么还有讲会不会的。”然后我让你抽了人生的第一只烟。我还没跟你说过,当时云里雾里中被呛的你,经常会毫无预兆在我脑海冒出。
之后的你好像并不抽,也没机会让你抽第二支烟。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你肯定会更恨我吧……
恨我欺瞒你,恨我将你玩弄于股掌,你会不会觉得自己愚蠢呢?就因为这样混账的个我,离开这世。你会不会过来找我寻仇呢?
不知道你还会不会看下去,但我还是继续道下去的好。
你说你是变态,那我又是什么呢?恐怕连变态都不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