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比这还要晚的时候都有过,也不见他说什么。
可别是把从我妈受的气来撒我身上了。
我在父亲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面前是光洁明亮的盘子,水晶灯下反射的光芒几乎让人晃眼。
“又吃这些东西。”
光是看了眼盘子里的东西,瞬间让我胃口失去了大半。
“老头子,不是我说你。”我用叉子戳了戳牛排,隐隐约约还能看见红色的汁水流出来。
叫人怪瘆得慌。
“咱家里是没有钱了吗,你不能请个做中餐的厨师了吗?成天不是牛排就是焗蜗牛,鹅肝,还什么龙虾配鱼子酱,你也不怕天天吃这些得胆固醇,咱能不能别这么崇洋媚外。”
我记得前几年家里的饭菜还是正常的,不知怎么,老头子突然把原来那个厨师给辞了,然后从国外花大价钱挖了个回来。
从此,我再也没有见家里的饭桌上出现过米饭。
老头子摘下眼镜,瞪了我一眼:“这么多废话,爱吃不吃,不吃滚。”
他大概是觉得还不解气,又说:“整天挑三拣四的,也没见你学习上有多大进步,你妈就是被你给气走的。”
“哎哎。”
我连忙打断:“这锅你可别甩给我,分明是你自己参加宴会跟人家小姑娘眉来眼去被我妈给看到了,咋还怪我头上。”
“什么眉来眼去,那女的跟你差不多大都能当我女儿了,我跟她眉来眼去什么,你妈误会就算了,你还在这煽风点火。”
我头次见老头子这样吃瘪着急的样子,觉得好笑又有趣:“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有理去跟我妈解释,你再怎么跟我生气还不是白给。”
大概是这番话戳到他痛处了,老头子顿了一下,声音透着无奈:“电话短信礼物什么方式都用了,你妈自己不愿意回来我还能怎么办。”
我嚼着牛rou,舌尖化开黑胡椒的辛辣滋味:“所以你得想办法啊,还坐在这里看起来怪悠闲的。”
“话是这么说......”
他突然反应过来:“你这臭小子,现在敢说教起你爸爸来了?”
“不敢不敢,哪敢啊。”嘴上这么说,可脸上的笑是盖不住的。
“你最近给我好好学习,别到处鬼混了知道吗?你难道真的想我把家业交给顾哲那小子吗?”
我撇了撇嘴,真的是三句离不开学习,但谁让你儿子就没有这方面的基因呢。
“我觉得可以。”
盘子里的牛排被我吃得差不多,只剩下旁边那些嚼不动的牛筋:“给我的话,说不定还给你败光了,所以还不如给顾哲。”
老头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没出息!自己家的产业哪有交给外人的道理。”
当初说要交给顾哲的是他,现在又说我没出息了,他这无理取闹的变脸程度,和我妈真的是半斤八两。
“顾哲怎么能算外人?”
他在我家待了六年,朝夕相处之间,早已是像父母一样亲的存在了。
“他毕竟不姓沈,无论他多么优秀,最多只能成为以后在事业上辅导你的角色,沈家的继承人,必须姓沈。”
“而且......”
老头子神情突然凝重了起来:“他这孩子,看起来心机有些太重,你还是少接触的好。”
我一向听不得别人说顾哲的坏话,哪怕是父亲也不行。
何况当初他拿我和顾哲做比较时,可是把人家吹得个天花乱坠,把我贬得一无是处。
“爸,你别不把气怪我身上后,又怪别人身上,顾哲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你看了六年还不知道吗?”
他叹了口气,大概是对我这无脑的肯定表示失望:“你还年轻,很多道理不懂,爸爸我一路走过来,见了太多太多背后捅刀的画面。”
他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但那是顾哲啊,不是别人。
我笑老头子多虑,被母亲不回家的事弄得有些Jing神失常了。
“行了行了,你还是想想办法怎么把妈妈给接回来吧,我不小了,自己能分辨得出谁好谁坏,不劳烦你替我Cao心了。”
说完,我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推开了后面的凳子:“我吃完了,回屋睡觉了啊。”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浑浊的眼眸里透出了苍老的病态,眼角的皱纹像是用刀刻下的深痕。
那么一瞬间,他和我记忆里的那个父亲,不一样了。
“去吧。”
我好像听出了失望与无奈,在话音落下后只剩下了安静。
老头子总说我是个没有出息的人,以后成不了大事。
我的确没什么远大的理想,更是所有人口中一事无成的顽固子弟,把“无能”两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当我走上第二层的楼梯,俯瞰整个大厅,太过明亮的灯光让我无端的生出冷意,心中感到了不安。
我突然迫切的想要见顾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