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所有人冷眼相看的日子里,只有张妈能让我有回到从前的错觉。
“张妈。”我冲她笑了笑,只有面对她的时候,我才能真的笑出来:“我饿了。”
有点撒娇的意思。
张妈是看着我长大的,小时候父母比较忙,都是她来照顾我,给我做饭,洗澡,穿衣服。
所以在我眼里,她是亲人,哪怕没有血缘关系。
“饿了啊,我去厨房给你拿点吃的端上来,你回屋等着。”
我点点头,看着张妈着急忙慌的下楼,她的背影有些佝偻了,想起来今年张妈已经五十多了,全是个老人了。
我一直想着等自己长大,就给她一笔下半生不愁吃喝的钱,好好的享受晚年。
现在却是我连自身都难保,还得上了年纪的张妈继续照顾我。
我没有回房间去等张妈,而是扶着墙壁,一点一点朝着楼梯口走,这庄偏欧式风格的房子,一共八层,靠楼梯连起上下。
我的卧室在二楼,二楼还有书房和客房,顾哲的卧室在四楼,一整层只有他那一间,他也只是偶尔会过来住。
然后三楼电影院,五楼游泳池,六楼是健身房,七楼是保健室,顶楼是花房。
顾哲准许我去除了他房间的任何楼层,可我不喜欢爬上爬下的爬楼梯,去过一两次后还是觉得窝在自己房间看电视的好。
扶墙慢慢走到楼梯口后,望着下面的台阶,深深吸了一口气,抓住扶手开始往下走。
我走到半中央,就看到张妈远远的端着托盘从厨房走过来,她显然也是看见了我,于是一路小跑着。
“张妈。”我叫住她,让她不用上来接我:“你把东西放在餐厅那吧,我自己过去吃就行了。”
张妈看了我一眼,说:“行吧。”然后把又端着托盘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她把东西放在餐桌上后,又折返回来接我。
而我也差不多只剩最后几个台阶,便在张妈的搀扶下,走到餐桌前,坐下。
面前摆的是几片吐司面包,一个煎蛋,几片午餐rou和一杯牛nai。
这要是当做平时的早餐还行,只是我现在胃里空空,这么点东西还不够塞牙缝的。
“张妈,厨房没有别的东西了吗?”我咬了口吐司面包,闷闷的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不够?”
我委屈的点点头。
这下我看张妈面露难色:“那怎么办,我去厨房,那里的人就给了我这些东西,我也觉得太少了点,要不我再去问他们要。”
说着,转头就要走。
“不用了,张妈。”我叫住了她,冲她笑了笑:“没事,我吃这些就够了。”
我怕那些人会为难张妈,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有些委屈自己来受就够了,没必要牵扯到别的人。
张妈停下脚,不太确定的问:“真的吗?”
“真的,你坐下来,陪我聊聊天吧。”
在这里的日子,枯燥而乏味,我有时候都会忘了自己到底为什么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是只为了看一圈人间的景色,感受无尽的痛苦,将悲伤写成两个大字,贯穿一生。
想起从前的朋友,我有很久没见到许寂泽,自从高三那年他出国留学后,我就再没见过,这几年更是联系都没有联系。
或许他混得很好吧,不会像我,连大学都没上,真的成了一个废物。
“小少爷,你越来越瘦了。”
张妈在我旁边坐下来,满眼的关切和心疼:“老爷夫人要是看到了,一定很难过。”
嘴里的吐司成了一张白纸,嚼不出一点味道,我盯着碟子里的午餐rou,上面油亮的光,引不起一点食欲。
我叹了口气,苦笑了一声:“父亲一定对我很失望,他在天上,看到我这样,肯定不想认我这个儿子了。”
“小少爷你别这么想。”张妈安慰道:“老爷在天之灵,一定想看到你过得开心快乐。”
“是吗?”
我咬了口煎蛋,不知道是不是味觉出现了问题,泛出一股酸涩的味道,硬生生被我咽了下去。
面前的餐盘上,浮现出了父亲的脸。
父亲关进牢里,不到一年,突然传来他病危的消息。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身体很好的父亲,从没有生过大病的他,突然就病危了。
然后不到一个星期,我等来的第二个消息是,他死了。
死了,死在了监狱里。
父亲生前是个光鲜体面的人,整个京城的人都前拥后簇的,谁都想巴结一下。
没曾想最后离开却是这样寥寥草草,连葬礼都没有办,找了一块墓地,被埋了起来,永远的长眠地底。
而我,别说是父亲的最后一面了,我连他死后的一面都没看上。
顾哲直接带着我去了他的墓碑前,还是我牺牲了一整晚,嗓子差点喊出血,又跪在地上求了好几个小时,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