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忽然,在蔚知还没什么反应的时候,蒋放春把那对助听器放进了兜里,腾出的那只手按在他头上。
像按下什么开关,蔚知的喋喋不休戛然而止了。
漫长的沉默,蒋放春似乎压制了自己的焦躁,那点紧张的氛围缓和了些,可蔚知还是觉得冷,很冷,低温让他清醒了一点,让他意识到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他究竟在啰嗦些什么呢。
蒋放春听不到他。
那只手忽然离开了,拿起靠在墙上的那两把伞。头上一轻,蔚知看到蒋放春转身,看着那个背影,他瘪了瘪嘴,不知做出了个怎样丑的表情,眼泪瞬间蓄在眼眶里,颤颤巍巍地,不敢落。
他低头,下巴都要抵上锁骨,眼泪打在眼镜片上,模糊一片。
好烦啊,他在难过什么呢。
蒋放春走了好几步,蔚知就摇摇晃晃地跟上去。
那个人走得不快,像特意等他。
蔚知听到他说:“走,陪你去医务室。”
其实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淋了雨加崴脚,还有些不严重的擦伤破皮。蔚知乖乖坐在板凳上,校医帮他简单处理了下,手碰着他皮肤时,校医掀起眼皮看他,“怎么这么凉?”蔚知摇摇头。
这时,有人在外面急促地敲了两下医务室的门,没等人应就鲁莽地推开了。
是个女人,看上去三四十岁,齐刘海,披肩发,身材纤瘦,一双温柔的杏眼却格外有神。她脸上写满了焦急,可进门时仍不忘朝在场的人略一点头,表达歉意。
蒋放春站在蔚知和校医旁边。她的视线是直朝蒋放春去的,慌了神的样子,蔚知仰头去看蒋放春,平日里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蒋放春竟也回了她一个很让人安心的笑。
女人和校医表明了自己身份后,就开始和蒋放春打手语。两个人都打得很快,快到让人眼花缭乱的地步,蔚知半个手势都看不懂,这才知道平日里蒋放春是刻意为他放慢了速度的。
是妈妈啊。蔚知还坐在原处,他刚穿上鞋,衣服还是chao的,可这一切像全感觉不到了似的。蔚知抠着手,很安静,掩饰着自己的不安与忐忑。
校医也好一阵没说话,主要是有点看不明白了。站着的那孩子从进医务室起就没说过话,她也不晓得是个听不见的。
好在这沉默没持续太久,二人的交流结束得很快。蒋妈妈拉了拉蒋放春的袖子,蒋放春就转身去拿自己的伞。这是要走的意思。
蔚知大气也不敢喘,抿了抿唇。余光瞟见一旁孤零零的书包和破伞,他没Jing打采地耷拉着脑袋,一颗心又冷又空旷。
空气里似乎也有雨水的味道了,只是越来越淡,越来越远。蔚知都要怀疑自己嗅觉失灵了。他想,难过是种多么糟糕的情绪呀,他一点也不想难过。
蔚知隐忍着,艰难地小口呼吸,艰难地吞咽唾ye。
没有预兆地,一只温暖的手碰了碰他露在外面的手背、胳膊,太暖和了,猛地一下,蔚知像要被烫着似的想往回缩,那只手又摸在自己脑门上。
“哪家医院?”他听见蒋放春问,他听见自己的心“咕咚咕咚”地烧起来,“你爸爸妈妈。”
蔚知愣愣地看着他。原来刚刚他是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的么。
“我让妈妈、送你去。”
20 从迢迢千里从无声梦境
蔚知病了,高烧,烧到三十九度,在他讨厌的医院里挨了一针。
他老妈边上班边来看了他好多次,灌了他好多白开水,他只说想睡,缩进被窝里,眼皮沉沉,手软脚软。
蔚知不舒服,总是一个半梦半醒的状态。距离蒋妈妈和蒋放春送他来其实只过去了半天,可他觉得世界已经颠来倒去好几次了。
即使闭着眼也能察觉到天黑了,蔚知挣扎着伸手去摸枕边的手机,看时间是下午七点半。
不知道蒋放春有没有处理完他的事情呢。蔚知心里怀着好多愧疚。
他想起在车上,他和蒋放春一起坐在后排,蒋妈妈一边开车一边喜悦地和他聊天,关心他,安抚他,温柔可爱得不得了。她还说,放放其实很厉害的,会说话,会做很多事,只是总不喜欢开口说话,她今天太惊讶了,她已经好久好久没听过放放讲这么一长串句子了。她真希望他和放放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蒋妈妈说话轻轻柔柔的,蒋放春大概听不清聊天内容,但听到了一点动静,就迷茫地看一眼蔚知。他们在小小的空间里坐得那么近,蔚知一看到那双眼睛不知为什么就慌了。身体很冷,可心是热烘烘的。
高烧让蔚知所有的情绪都膨胀了。他想起蒋妈话,蒋放春的眼睛,感到很沮丧。他想他这算什么朋友呀,没帮到人家什么,还给别人添了一堆麻烦。
他又解锁了手机,在屏幕的光下眯着眼睛点微信图标,因为眼花,好几次都点错了。
微信里有许多条未读消息,有叶百川的,有方沃的,有群消息,就是没有land。
蔚知的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