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一般计较,只指着远处牡丹花田里的人,道:“为夫管说什么娘子也不肯信,那便自己个儿看罢!”
79. 牙尖嘴利,休得胡说。 恼羞成怒?……
静姝顺着谢瑾年所指看过去, 便见成片的牡丹花丛里,有一头束星冠、双鬓星白的中年道士,手持花锄正在松土。
松花色的道袍袍袖和下摆上皆沾上了泥土, 那道士也不以为意, 只蹲在牡丹花丛里,专心致志地给一株绿蝴蝶培土。
静姝细端量了一瞬。
那道士虽然低垂着眉眼, 却也不难看出谢瑾年的模样与他足有六七分相似,不禁抬头看谢瑾年——这是?
谢瑾年颔首。
便是得了肯定, 静姝仍有些不敢置信, 不敢信这中年道士还真就是谢老爷, 这跟她脑补的谢老爷, 形象出入有点大。
谢瑾年莞尔。
牵着仿佛惊呆了的小娘子行至花田边,却也不急着做声, 静静地看着谢老爷给绿蝴蝶培好了土,才开口唤了一声:“父亲。”
谢老爷应声抬头。
视线在谢瑾年和静姝身上打了个转,走出花田, 在鹅卵石小路上蹭了蹭云头履上的泥土,转身朝着花田深处的Jing舍而去。
谢老爷摇摇而行, 意态逍遥。
有清风拂过花田, 吹得广袖宽袍衣袂翩翩, 好不潇洒飘逸, 赞他一句道骨仙风也不为过。
人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 行止便真跟斩断了俗世情缘似的, 待嫡长子也那么冷淡。
无端觉得谢老爷背上那金线绣成的Yin阳鱼映着晨辉有些刺眼, 静姝从Yin阳鱼上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谢瑾年。
谢瑾年光风霁月般的眉眼,却是一如既往地含着浅笑, 不见半分Yin霾。
便是他掌心里的马到成功,转动的频率也未有丝毫变化,着实辩不出他此时情绪如何。
然而以己度人。
这般遭了亲爹慢待,想来心里多少也是有些不痛快的。
静姝默默攥紧谢瑾年的手,有些为谢瑾年不平:“父亲潜修多年,每日餐英食露,感悟天道,道法必然Jing深。观他方才行事,说不定已是领悟了大道无情之真谛了。”
谢瑾年莞尔,屈指轻敲静姝额头,笑骂:“牙尖嘴利,休得胡说。”
静姝捂着额头轻哼:“我不过是赞父亲道法Jing深、修行有成罢了,夫君又想到哪儿去了?”
谢瑾年哭笑不得。
知道他家小娘子这是对父亲误会大了,不禁指着牡丹花田道:“这繁花苑里的一草一木,父亲都宝贝的很,从不准人折花踏草。然而,在你我婚期定下之后,父亲却是亲手挖了他培育的牡丹,特特使人运到京城,给咱们装点院子了。”
京城谢府怀瑾院里那满园的牡丹,无不是名品异种,她还以是谢瑾年爱花,特特使人种的,没想到竟是谢老爷送的!
静姝着实意外。
晃着谢瑾年的手,不着痕迹地一指顺着鹅卵石小路、几近隐入花田深处的谢老爷,静姝小声嘀咕:“着实不大像会如此行事的人。”
“父亲便是这样的性子。”
谢瑾年从谢老爷身上收回视线,拉着静姝循着谢老爷离去的方向走,“走吧,带你去尝尝父亲烹的花茶。”
“花茶?”嚯!谢老爷还真餐英食露啊?
小娘子的心思溢于言表,谢瑾年哭笑不得,却还是道:“父亲这里的鲜花饼滋味也与别处不同,你若是吃了喜欢,待会子大可跟父亲讨要个方子。”
鲜花饼配花茶,餐英食露实锤了!
不过……
静姝抬眼看着谢瑾年似笑非笑:“夫君可是极为喜欢那鲜花饼的滋味?”
谢瑾年轻咳一声,面不改色地道:“并不是很喜欢,不如娘子做的滋味好。”
静姝意味深长地拖着长音:“然而,夫君却是记得让我跟父亲讨要方子呢。”
谢瑾年忍俊不禁。
轻敲静姝的额头,笑斥:“休要作怪,莫让父亲等急了。”
静姝捂着额头哈哈笑:“有一个词,我一直不解其意,夫君可能解惑?”
“说来听听。”
“倒打一耙。”
谢瑾年驻足,看着静姝似笑非笑。
静姝提着裙子跑出一丈远:“那恼羞成怒?”
谢瑾年好气又好笑,看静姝倒退着走,无奈道:“且仔细脚下,莫绊倒了。”
繁花苑里处处是花田花架。
鹅卵石小路蜿蜒曲折,倒退而行着实极易撞到花架上。
静姝见谢瑾年并没有真的“恼羞成怒”,便又挪回谢瑾年身边,与他携手往花田深处的Jing舍而去。
远观Jing舍不过小小的三间双层小楼,近观才知道这处Jing舍有多豪奢——竟是全由金丝楠木搭建而成。
Jing舍里,一应家具尽皆紫楠木制成,只罗汉榻围栏上嵌着玉。
谢老爷端坐于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