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心头的烦闷与紧张一扫而空,只觉得怀里的小娘子便是他最大的福运:“嗯。”他当然要后悔,就算他不后悔,他也会帮他后悔。
“故事”讲到这里,陈年旧事便讲得差不多了。
余下的细枝末节静姝不想再问,那样的渣爹渣妈,不值得让谢瑾年心里不痛快:“夫君,我饿了。”
忙忙乱乱一整天,又讲了半晌陈年旧事,还真是错过了晚膳时间。
谢瑾年嘴唇碰碰静姝的耳朵,松开手:“去吃吧。”
温热的气息洒在脖颈上,有点痒。
静姝缩着脖子躲了一下,跳下床理好衣衫,却是站着没动。
谢瑾年看着静姝轻笑:“又不饿了?”
“咕噜噜!”
肚子里唱空城计的声音替静姝做了答。
静姝“恼羞成怒”,红着脸白了谢瑾年一眼,“粗鲁”地把谢瑾年按倒在床上,转身去摇床柱边上的摇铃:“我去膳堂吃的话你吃什么?还是让她们把饭摆到屋里来罢。”
他的小娘子这是心疼他呢。
谢瑾年老老实实在床上躺好,笑着调侃:“如此为夫的饭量可是要算在娘子身上了。”
静姝叉腰气鼓鼓:“莫得良心!等着我吃rou你喝汤罢!”
谢瑾年笑着拱手告饶。
静姝不禁失笑。
刚欲开口笑骂一句“求饶也没用,我生气呢”,便听得丫鬟的脚步声,静姝立时噤声,忙不迭一整神色坐到榻边,捏着帕子做出一副泫然若泣样。
谢瑾年也立时闭眼开始装昏迷。
方才还在笑闹的戏Jing小两口,转瞬便成了愁云惨淡的苦命小鸳鸯。
彩云行至榻边,先用帕子抹了把眼窝子里心疼出来的眼泪,才带着鼻音问静姝:“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静姝抹着眼角,幽幽地道:“去让立秋多准备些膳食送到屋里来罢。夫君这般不省人事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我得多吃些才能有Jing神护着夫君。”
说完,又用帕子抹着眼角流了两行泪。
彩云眼圈一红,心里念叨着“姑娘命好苦”,忍着泪应诺,急匆匆去了小厨房。
立秋早就备好了膳食,不过一刻钟,便收拾了满满两食盒吃食,领着两个二等丫鬟送到了卧房。
卧房里没有膳桌。
静姝便让彩云领着人去踅摸了张四仙桌,摆在了架子床旁边儿。
膳食摆了满满当当一桌。
红煨羊rou,假牛ru,栗子炒鸡,灼八块,剥壳蒸蟹,鳝丝羹,芙蓉豆腐,杨花菜,莲房鱼包,玉带羹。
山珍河鲜色色俱全。
荤素调配惹人垂涎。
静姝不着痕迹地吞了两口口水,佯装出一副恹恹的姿态摆摆手:“眼下也没甚么胃口,你们且不用在旁边儿伺候了,我待会子再吃。”
彩云看着静姝兴致缺缺的模样,心里一酸,便要开口相劝。
立秋不着痕迹地拽了彩云一把,福身应诺:“若是饭菜凉了,少夫人尽管使人吩咐奴婢,奴婢自会给少夫人重新做来。”
静姝眼睛盯着双眸紧阖的谢瑾年,状若心不在焉的摆摆手:“知道了。没我传唤别让人进来相扰,我陪夫君待会子。”
立秋又一福身,拉着彩云,领着两个二等丫鬟离了卧房,并仔细的关好了格栅门。
静姝起身,望了一眼。
见格栅门确实关好了,脚尖一转关了朱窗便回了床榻边。
谢瑾年依然躺在床上,紧阖着双眸,装着他那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静姝立在床边,垂眸看了谢瑾年一会儿。
便拿起仅有的一双筷子,夹了一块羊rou送到谢瑾年嘴边晃。
谢瑾年闭着眼睛张嘴去咬送到嘴边儿的羊rou,静姝便故意一缩,把羊rou拿的远了些,让谢瑾年咬了空。
谢瑾年莞尔,睁开眼,笑意yinyin地看着静姝。
静姝被他看得脸发热,带着几分羞恼把羊rou塞进谢瑾年嘴里:“起来吃rou。”
谢家上下都知道谢瑾年身子骨儿不好,吃不得荤腥。
要瞒着谢家有心人,谢瑾年真就只能偷摸吃rou,这可算是正中谢瑾年下怀了。
谢瑾年嚼着煨得软烂的羊rou起身,看了一眼满桌子饭食。
饭菜量都挺充足,就是碗筷只有一副。
谢瑾年抬眼看着他家小娘子眼睛黏在剥壳蒸蟹上的模样,轻笑一声:“娘子先吃。”
静姝摸摸空空的胃,也没跟谢瑾年客气,盛了一碗红豆饭坐到床边儿,故意对着谢瑾年,一块羊rou,一口米饭,吃得香甜。
谢瑾年莞尔。
屈指敲敲静姝的额头,含笑调侃道:“为夫已经跟母亲打过招呼了,有她护着你,你很是不必勉强自己多吃,仔细胃难受。”
静姝白谢瑾年一眼:“靠人不如靠己,万一靠山山倒,靠水水流,我还能做我自己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