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往下看，却一点也不寻常。袍子底下，原本应该是脚的地方，只有两根冰冷的铁锥子。
不多久，某间空房的窗轻轻打开一条缝，接着夜风吹入，楚云飞随之无声跃入房中。
对两个成年男子来说，这张床实在太窄。一躺上去，即使楚云飞刻意背对，两人仍肌肤相贴，几乎是互相依偎的姿势。
楚云飞不知裴君玉想确认什么，但深知他执拗，无奈点头，道：“我走窗外，如果你被发现──”
“在沙民的故事中，无辜的孩子被献祭。他的灵魂在烈火中被淬炼，获得第二次的生命，化为红鸟。”
一名穿着粗布衣的老人，突然出现在厅堂中。他很瘦，瘦得像根枯木。面容平凡，眉间有深深的皱纹，即使不说话，看着也是一副愁苦脸，看着像寻常的乡野老人家。
楚云飞：我很安静了。
站在门外的身影停伫。他身形瘦而高，比起人，更像一道鬼影。薄薄的门板后，传来压抑的喘息声，和恼羞成怒的低语。
裴君玉小声笑：就是不能太安静。
楚云飞看了一眼窗外，裴君玉知他心思，问：“去看看？我跟你一起。”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对方的温度、吐息和气味都近在咫尺的状况下。
裴君玉接口：“就说我是起来倒水的。”
裴君玉已在房内，站在空荡的床边沉思。
放在他跳动的心脏前。
裴君玉没有熏香，但身上却总是若有似无的，带着兰草的浅淡香气，让人想到春日的原野。
那人不大想多听，没停伫几秒，便接着往下一间房间前进。
见楚云飞没说话，裴君玉继续道：“你知道做这件事的人是谁。或许，很久以前，你就知道他们。”
“我一直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逼死你的人是谁。”
明明是相当温和的气息，此时在黑暗中，却不知为何，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
裴君玉在他胸口写：你的心跳好快。
“云飞，即使我有猜想，还是想当面清楚地问你一次──当年献祭你的人，是谁？”
裴君玉却没回答，而是反问：“云飞，你觉得是谁做的？”
楚云飞摇头：“不安全，你待着。”
突然的肌肤相亲让楚云飞一惊，但他随即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过了一会，楚云飞听到“吱呀”开门声，和轻微的“啪答”击打。没多久，便换成细微的衣物摩娑声，伴随“咚咚”声逐渐远去。
裴君玉：“从地面的灰尘来看，人是从床上被拎起，接着放到地上，被拖离房间。这里的木门老旧，边角破损，勾到了他的衣物，留下一丝褐麻。”
耳边湿热，不知为何，楚云飞感觉更不放松了。
裴君玉在他耳边用气音道：云飞，放松些。
四面寂静后，裴君玉和楚云飞对视一秒，同时坐起身。
08－舍生取生（1）
楚云飞沉默半晌，道：“君玉，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像是，客栈中有谁被拖走了。
裴君玉：你太安静，不对。
裴君玉在他背上写：装睡要像一点。
那两根锥子前端尖锐，染着褐色血渍。用它前行时，便会发
写毕，他突然探身抱住楚云飞。
轻微的“咚咚”声响起，几人一僵。
他拉住裴君玉手背，快速用手指写道：用写的。
楚云飞：“……你觉得别人会信？”
楚云飞强迫自己将心神放在外面的动静，但身后的手却不放过他。
楚云飞拉开他的手，对方又不屈不挠的放回去。楚云飞从不会对裴君玉用力，结果就是两人反复数次，简直像打闹或调情，最后手还是厚颜无耻的贴在他胸前。
躺下，但全身仍保持警戒。
在两人打闹中，“咚咚声”已经到了门前。楚云飞呼吸一紧，随即被裴君玉摀住，按在床上挠痒痒。
那双手没有做过分的事，理论上。那双纤长的手，只是简简单单的，放在他的胸口。
裴君玉：“三年前，你死后不久。”
裴君玉转身走向门口，竟是要自己出去。两人此时一起离开并不安全，这不像裴君玉的作风。
裴君玉道：“我有办法。”
楚云飞耳朵红了，有点尴尬：做什么？安静点！
楚云飞：“‘他’是谁？”
楚云飞环顾四周：没有血迹，油灯依然在燃烧，房间整齐干净，完全不像是刚刚经历诡异事件的地方。
像是在客栈深夜常见的事。
一般人，即使是陷入沉眠，也多少会有些声响。但楚云飞太紧绷也太安静，呼吸规律，一听就是武人，反而会被发现破绽。
对方只停顿几秒便继续走，代表在短时间内，便能确定状况。此时是深夜，房间内多一片昏暗，对方很大可能是依靠耳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