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后嫌热,便解了披风。他还兴致勃勃地掀起帘子探头看着,红墙朱瓦逐渐远去。马车走得平坦,白柏放下了帘子,暖气弥漫,不多时便催生了困意,白榆昏昏沉沉的,又侧首靠在他膝上睡着了。
待他再醒来时,凉风袭过,他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被白柏背在了背上,而远处只跟着三四侍卫。
他揉揉眼,打量起四周来,青石砖堆砌起坚固的城墙,挑着寥寥灯光,映照在墙角下的护城河中,仿若河中燃起了火,远处是依稀几户人家,而身后是如阿芸所说那般,满城灯火通明,不啻琉璃世界。
白榆有些看呆了,直到被白柏放下来,他还有些懵懂。
白柏捋着他睡乱的额发,然后略弯着腰,伸手先后指向天地,耳语着:“此为天地。”他话锋一转,又指向东方,“东方是皇陵,长眠着列位宗祖。”
白榆似是不明白,疑惑地看着他。
白柏轻轻吻着他,然后道:“就当是圆我一个私愿,好吗?”
白榆转着眼,似乎是思量着,分明是自己的生辰,为什么要圆他的私愿——不过他向来大度,便点点头。
皎月高悬,只有寥寥星子低垂牧野,偶有云雾,也如杳霭流玉,散得无声亦无痕。依稀可辨城内的欢声笑语。
而城墙上,只在昏黄的灯光下,落着斜长的影。
未曾想,白柏居然拉着他一同跪下,先是朝月面向低垂的星辰,带着他一同叩拜天地。继而起身,转向东方皇陵,又一次跪下叩拜列位宗祖。末了,又和他对拜一次,才算是行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白柏做得缓慢而庄重,像是堪比祭天祭祖的大礼,在白榆不解的眸光下,他也并未解释什么,只是固执地拉着白榆行礼。
完礼起身后,白榆还懵懂着,正欲问些什么,又被他以吻封缄,仿若星光都揉碎了,倾吐在这悠长的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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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大又圆的……像个饼。”原梗是“月亮好大,像个饼。”,出自仙4
第18章
攻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大雾)
直到白榆被吻得有些喘不上气,双颊都泛着chao红,他才放过了白榆。
白榆抬眸,眼尾还发着红,被笼在身前人的Yin影下,看得并不真切。他深深地看着白柏,似是诘问,却抿着唇,一声也不吭。
白柏不忍对上他诘问的眸,拉他入怀,低头问道:“……今日没有宵禁,想逛逛吗?”
白榆摇摇头,偎在他怀里,小声道:“白白,我好困。”
白柏在他额上揉了一把,应道:“嗯,那便回去了。”话音落下,他又从怀中拿出一枚小玉扣,穿着细绳挂在颈上,玉扣顺着细绳滑进里衣,紧贴着肌肤,泛着些凉意。
白榆觉得不大舒服,想要拿下来,又被他扣住手:“别摘。”
他便又抬头眨眨眼,听见他的父皇说:“生辰吉乐。”
白榆偷偷从胸口摸出小玉扣,在倾落的月光下仔细瞧着,因着蒙昧的光影,看不清玉扣的颜色,好像只是个简单的小物什。
他心底悄悄盘算着,觉得这个生辰贺礼不够味儿,日后还得再讨一个才是。
中秋过后,是燕神医最后一次施针,他倒像是早有预料般,对白柏让他日后不必再为痴症施针一事毫不见怪。
燕神医收针时,瞧着那耷着脑袋的小家伙,竟生出些许恻隐之心——白榆虽则这个月内并无好转,但此事本就该从长计议,又岂是个把月就能见成效的?
若离了治,恐怕才是要痴傻上一辈子了。
他不敢揣测皇帝心底的想法,自然,也轮不到他去妄议这件事。
白柏仍是坐在寝榻侧,他的手落在白榆发上,安抚似的捋着,对着燕神医,才道:“这些时日有劳神医了,神医若有需要,尽管和朕提便是。但事关小榆,朕不想听见任何不该有的风声。”
燕神医颤颤巍巍地跪下,他的声音尽显苍老:“陛下,草民自是不敢妄议……只是小殿下本就错过了最佳诊治的时候,若是再……”
天色方才大亮,宫人熄了燃着的宫灯。半Yin半暗的影落在白榆身上,他不安地悄悄抬眼去看白柏。
“燕知朽,朕先前说不必了,你可明白了?”他当然知道或许会傻一辈子,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大可造一间金屋把他永远藏在里面,把他锁在身边一辈子,不会有任何人发觉他是谁,也不会再有人能再伤得了他。
反正小傻子依赖自己,他谁的名字也记不住,只记得自己的名字,这便是最好的体现——不是吗?
燕神医只得谢恩告退了。
白榆蹭着白柏的手,猫儿似的。他的手每挪一寸,白榆竟还跟着挪脑袋,像是讨摸一样。
他不觉低声笑了笑。
听见他的笑声,白榆才停了下来,翻过身做起来,笑嘻嘻道:“你不生气啦?”
白榆很少笑——至少在他痴傻之后是这样的。他眉眼弯弯,像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