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一次,善初好像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但又好像殊途同归。
他能预见到:虽然现在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但十几年后他还是会拳打亲爹、脚踢后妈、当上善氏的总裁、走上人生巅峰,风风光光又无无聊聊,抱着千疮百孔的心过着纸醉金迷又空虚寂寞的日子。
善初脸上带着一种沧桑的疲惫,和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容尤其不相衬。
格雷伯爵放下手中的小提琴,凝望他,碧色的眼睛像是流动着光芒的宝石。
善初回过神来,也反过来盯着格雷伯爵:“你看着我干什么?”
格雷伯爵说:“有时候,我看你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
善初心中一跳,反笑道:“我看你也有同样的感觉。”
格雷伯爵点点头,说:“真是奇妙。”
真是奇妙。
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w夫人和哲夫的母亲在宴会上遇见了,哲夫母亲不小心把酒泼洒到w夫人的衣裙上。
这原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w夫人想到了艾米莉的事情,借题发挥,当众指责哲夫母亲不懂礼数。
哲夫母亲无法忍气吞声,反唇相讥。
最后,w夫人大声数落哲夫霸凌同学、诬陷艾米莉的事情。她当众说出这样的事情,便是无可挽回了,宴会里那么多人、那么多耳朵、那么多嘴巴,一下子,大家都知道了哲夫干的勾当。
这种事情要是掩得密密实实还好,一旦透了风,就是四面漏风,风言风语能吹遍每个角落。
善初得知后,便怀疑w夫人是故意的。
原本哲夫私下道歉、托比顶锅,哲夫等于什么事都没有,w夫人肯定不满意。
所以,w夫人才借题发挥,在宴会上大声把事情说出来。
什么哲夫母亲不小心泼酒——说不定还是w夫人故意迎上去、故意激怒哲夫母亲的,就是等哲夫母亲反唇相讥,w夫人才装作“一时火气上来”把事情抖出来。
这样,w夫人就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了。
这些贵族爱面子,无论谁是谁非,都要先抢占道德制高点,才能谋定而后动。
从艾米莉口中得知此事后,善初挺感慨的,又的的确确地羡慕艾米莉:艾米莉性格张扬天真,虽然浅薄,但也是一种幸运。
w夫人这样拼着丢脸的风险也要保护她、替她出气,多好的事情。
外界都传闻艾米莉是w夫人的私生女,所以w夫人对艾米莉宠爱有加,看来这传闻可能是真的。
想到这个,善初又有司马牛之叹:确实是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艾米莉不知道善初心里的想法,只在善初身旁笑眯眯地说:“哲夫现在可麻烦了,很多校董都听说这件事了,很不满意。校董会好像通过了一致决议,要撤掉哲夫的学生会会长之位。”
“是吗?”善初眉毛轻轻挑起,“那对哲夫而言是奇耻大辱吧?”
“当然。”艾米莉冷笑道,“他家人每天都吹嘘他是雅典学院的学生会会长,多么多么厉害。要是被撤销了职位,不但脸上无光,恐怕还影响他考牛剑。”
这是真的,丢掉会长位置事小,失去牛剑offer事大。
如果影响再扩大一些的话,莫说是牛剑,哲夫说不定一所g5都考不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哲夫那边确实是焦头烂额了。
作为全家的骄傲,哲夫却要失去学生会会长之位,简直是晴天霹雳。
哲夫母亲哭唧唧地说:“都是艾米莉故意害你!”
“是她?什么意思?”哲夫不明白。
哲夫母亲便说:“我已经查到了,艾米莉租了你房子楼上的空房子,一定是她在那儿连上了你的wifi,发布那些谣言。她这是自导自演呢!”
哲夫恍然大悟:“居然是她!”
“她一定是恨你,才这么做的。”哲夫母亲气鼓鼓地说,“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她和w夫人已经记恨上我们了……”
哲夫颓然坐在沙发上,一脸茫然:原来是因为开罪了w夫人和艾米莉吗?
说不后悔是假的的。
但哲夫后悔的是他牵扯了艾米莉,从而导致了w夫人的报复。
他从没懊悔欺负善初的事情。
不仅是他,就是他全家人,都没有对善初抱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歉意或者悔意。
哲夫父亲比较沉静,抽了一口雪茄,才缓缓说:“这件事是你不占理。我和校方交涉好了,你以生病为由退出学生会,算是保存了大家的体面。”
哲夫脸色煞白,捏紧了拳头:他从来是天之骄子,还是第一次踢到钉板,所以尤其的疼。但他知道父亲的决定是无法违背了,他只好忍辱点头:“是的,父亲。”
“这已经是我尽了最大努力的结果了。你以后做事要稳妥些。”哲夫父亲淡淡说。
“是的。”哲夫低下头,脸上十分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