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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一会儿,丁老太太来劝善初,说:“他终究是你父亲啊……你恨焦娇那个女人,我理解,但父亲是你的父亲,两个孩子更加是无辜的……”
善初听到这个,心里极为烦躁:他知道nainai是疼自己的,但nainai也疼丁敏生。
说实话,若不是有丁敏生这个“纽带”,丁老太太还不会疼自己呢。
更残忍的是,虽然丁老太太是唯一一个活着的、还关心善初的亲人。但善初却不是丁老太太唯一关心的对象。
丁老太太爱善初,但也爱着丁敏生、以及那两个私生子。
如果他们发生冲突,很难说丁老太太会站在哪一边。
善初站在窗台边,冷风灌进来,像是把他丢进了一个满是冷水的池里,他几乎要窒息。
没有人……
没有人是全心全意的爱他的。
善初一边在律师的帮助下料理遗产的事情,一边开始物色独居的房子。
他不想再和nainai同住了。
不是他不感恩,而是他无法不生怨。
律师跟他道歉,说:“我不知道你一个未成年的孩子遭受了那么多的事情……唉,不过,老爷子吩咐过,在你18岁之前不可以联系你,就怕你父亲会察觉到什么……”
善初微微一笑,说:“你不用道歉,我很感谢你的帮助。”
律师看着善初,脸颊微微发红:“这件事结束之后,我能约你吃饭吗?”
善初怔了怔,像是平生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魅力:我都没撩他,他怎么就sao了?
善初渐渐发现了自己魅力的好处,当一个男人想获取你的爱的时候,像极了一只求偶的野兽,是没有脑子的,什么都干得出,就是一个莽。
而他莽的程度,完全取决于他有多冲动。
善初利用律师对自己的爱意,让他做出了很多不符合道德、但是符合善初利益的事情。
律师像是毫无保留的爱自己,让善初久旱的心像是降下一场甘霖。
只是不久之后,善初发现律师是有妻子的。
善初简直想呕,直接把律师拉黑了。
律师难以接受善初的决绝,流着泪求善初回头看他一眼:“我错了、我错了……我愿意为了你离婚!”
善初说:“你吃屎吧!”
就在律师考虑要不要为爱吃屎的时候,善初又有了新的约会对象。
在一开始发现律师已婚的时候,除了愤怒,善初心里竟更多是“果然如此”的轻松感:我就知道,哪有人真的会真心爱我嘛?
善初便觉得,自己也理所当然的不应该付出真心,开启了他的钓鱼、养鱼、然后再把鱼放回海里的循环。
……
期间,他一次又一次地遇到不错的男人,一次又一次的约会,一次又一次的抽身。
善初的心像是一块干裂的大地,需要大量的降雨,才能缓解那皲裂一样的疼痛。
然而,比起降雨,善初的做法更像是用舌头去舔干裂的嘴唇。
缓解是一瞬的,之后却是脱皮、开裂、流血……
但他却跳入了这个残忍的循环。
他好想要有人爱他。
但他又不相信有人会爱他。
他看起来极度自信,可以把所有他看上的鱼钓起来。
但事实上,他极度敏感、极度焦虑。
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如惊弓之鸟,又将钓上来的鱼放归大海。
表面上他越来越春风得意,花名在外,人人说他是游戏人间的浪子,风花雪月都是他的柴米油盐。
只有他知道,他越来越难感觉到被爱的快乐。
他是个假的海王,他心中一口枯井,什么鱼都养不了。
……一直到他二十九岁那一年。
他夺了丁敏生的财产,将丁敏生和焦娇送进监狱。
丁老太太愁白了头,斥责善初不孝,为了夺家产连亲生父亲都不放过。
善初无处说理。
他无法对丁老太太说:家产本来就是我的,我这是“取”而不是“夺”。丁敏生和焦娇本就犯了法,我把他们送进去,也没做错什么。
但他知道这些话跟丁老太太是说不通的。
善初心底知道,自己会这么对丁敏生和焦娇,是因为想复仇,想为过世的母亲争一口气。
而丁老太太责骂善初,也不是因为什么孝不孝顺的道理,主要就是因为丁老太太心疼自己儿子。
丁敏生是丁老太太心爱的儿子,所以老太太不愿意看到丁敏生下场凄惨。
老太太从此不愿再见善初。
于是,三十岁生日那天,善初只有一个人。
换做从前,他尽管没有父母相伴,也有老太太陪他。
但今年没有了。
当然,如果他真的害怕寂寞,想找人陪的话,也不是没有选择的,或者说,选择也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