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眼前的冰霜化开。
杨修注视着曹植黑亮shi润的一双眼,忽觉一切的Yin霾都随着这一刻的日出散开,露出一种极明亮、极干净的光。
“少主……”士兵有些无措地低声上前,“已知了敌人潜伏的方向,是否还要放箭?”
曹植慢慢放下手,转眼看那渐明亮起来的雪野。
树丛林立,黑白参差,一片墨洒的山间,晴光覆雪,竟有种难得的暖意。
他转眸又看那字迹匆匆的羊皮,终于笑了一笑:“不必。”
这样好的风日,炽于火海,胜过狼烟。
……
另一头。
凌统放下弓箭许久,见无人追袭,终是忍不住朝李隐舟龇起了牙:“战场上讲什么仁义道德?这回是曹子建天真手软,换了那曹子桓一党人,早追杀过来了!你这样把药方送了回去,只怕他将功补过,还死不成了!”
李隐舟顺着他的脾气,笑着顺毛:“将军说的是。”
凌统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心头憋屈得要死,一双手攥得发紧,半晌只低声道:“本可以除去他的。”
起码也算立了一功。
也能和主公讨个法外容情。
这话他不屑出口,李隐舟却心知肚明,这才正经了脸色:“除去他未必对我们有好处。”
凌统转眸看他。
李隐舟也不再隐瞒,想起曹丕与司马懿二人此刻的脸色,慢慢地,有些恶劣地笑了笑。
“起码,他能继续和曹丕内斗下去了。”
第131章 第 131 章
居巢, 满月夜。
司马懿披了旧氅、趿一双布鞋,一阶一阶登上高楼。
危楼之高,手可摘月。
可越近月, 越有一种莫大的清寒罩在面上,寒彻肌肤,便觉刺骨。
一切本在筹谋之中。
可就在一场sao乱之后,原本该被严防死守牢牢看护的那位李先生却无端消失于混战之中,而已经落了下风的曹子建竟领着孤军将防疫的药方追了回来。
局势瞬间颠倒。
曹植已算是将功补过, 反倒是他们的苦心经营没讨着多少好处,此时即便再呈箭陈情,恐怕也只会弄巧成拙, 反成全了这二人以德报德的美名。
可那李隐舟究竟是如何逃出生天?即便是算准了吴军之中将有援兵扰乱大营, 要想逃过数万人的眼睛, 必有一双内应的手推波助澜了些。
是曹植自导自演与之里应外合, 还是……
踏上最后一道台阶,将陈旧的木门推开,便见雪后一轮孤月冰轮似的悬在天顶, 银华如氤氲的寒雾慢慢扩散在黑沉寂静的山川之间。迎着宵风举目远眺, 千里江山如隔冷烟,似近似远, 若隐若现。
曹丕一身缁衣立于高台,广袖扶风猎猎飞扬。
见司马懿来,他慢转回视线, 神情在乱飞的额发中模糊了一瞬。
司马懿抬眼看着他,却也不急于查问个究竟,只缓缓地笑了一笑:“原以为那李先生当是可交的朋友,没想到他竟和曹子建勾连一手, 倒反下我们一城。”
曹丕这才阔步走至他面前,微皱了眉似仍不解:“可这么做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
既然已经逃出生天,他万没有回头帮一手北原的理由,难道这人就当真是圣人,是慈悲?
司马唇角缓缓牵出一个玩味的笑意:“自然是换来活命的好处。”
曹丕闻言,心头悚然一惊,下意识地抬眸看他,却见司马懿直直望着那轮寒潭冷月,并未将怀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这便在余悸中镇静下来:司马懿这话的意思当是以为李隐舟与曹植暗中勾结,借着归还药方逃出生天,而自己动的手脚未必被看了出来。
于是便略放下心,也抬起头远望,却将视线投向东去的大江,目光冷冷:“此人言而无信,以后若有机会,必诛杀之。”
司马懿漫不经心地转眸,却也没说什么。
言而无信?
原来如此。
曹丕专注的眼神忽而一狭,似想起眼前的困局,复又蹙眉:“濡须一战无功而返,魏王虽不说什么,恐怕心中仍存气恼。此次未能将曹子建扳倒,若是被魏王知道了是我们刻意散播消息,恐怕会被那杨修老儿反戈一击。仲达,你以为……”
司马懿挑眉,眸光在风中不定地一闪:“魏王久病,恐怕未必还有旧年的手腕与心肠,否则早该出来震慑局面。只怕此番他老人家并非无心,而是无力。”
曹丕神色一变:“仲达慎言。”
司马懿却迎风往前走了两步,负手俯身,回视曹丕时竟如居高临下一般:“世上没有千岁之人,刘、孙二家占据长江天险,而魏王自赤壁之败后痛失江陵,南渡便注定难于登天,注定只能为后代之功!少主只畏惧得罪于魏王,可曾想过魏王数子,除了您还有谁可担此重任?”
话到此处,他凌厉的语气陡地温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