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颂之已经不记得在晓越山上度过了多少
个春冬,隶属修真界云书派,青淮师尊的第四名弟子,他常常认识到自己不够格,尤其是在考核修为的这一天。
云书派主修剑,为修真界五大门派之一,每隔三年将在晓越仙山下的瀑布前集合众弟子测试修为。
最后一招“草木皆兵”使完,面前的瀑布流淌依旧,半点剑气也无。陆颂之手握剑,缓缓地从试炼台上走下来。
众人起初是沉默的,后来许多质疑的声音渐渐盖过了身后的瀑布。
“连最晚入门低等弟子都能荡开一层剑气,陆颂之还停留在金丹中期,真是浪费了平日里师尊对他的悉心栽培。”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低等弟子忿忿不平地朝陆颂之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陆颂之一心想着其他事,并不在意。
“论资历我叫他一声四师兄,可是要论起修为来,他可得叫我祖宗。”另一个身着蓝灰色的弟子当着陆颂之的面,话语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都快别说了,你们怕不是都忘了陆颂之……”一个着急的声音突然岔开了话题。
没等那人说完,只见负责测试的人唱名道:下一位测试弟子岑一黎。
岑一黎站在碎嘴的那三人不远处,正是听八卦的绝佳位置,都怨最后那人,入耳的八卦听了个半边,因此,在测试修为时难免心烦意乱,剑气硬生生从瀑布割开了一道口子。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没过多久便响起了盖过瀑布的掌声。同为青淮师尊座下弟子,岑一黎作为首席弟子,为人冷淡,不过问门派琐事,道心最为稳固。
只见他着一身白纻裁的春衣,乌发浅束,眉眼暗藏风雪,唇若点朱,迎风立于高台之上,如山间修竹。
向来不关心他人的岑一黎怀着好奇,在收剑时朝陆颂之的方向瞥了眼,陆颂之愣愣的站在原地,一脸蠢相。岑一黎自恃天赋异禀,像陆颂之这类的庸人,自然不被他放在眼里。
岑一黎依稀想起,要不是陆颂之的先辈与师尊有恩,也不会破例收陆颂之做弟子。
提着剑飞身下台。却看见陆颂之被几名低等弟子包围了,“怎么,想去哪儿?”
以岑一黎的视角来看,陆颂之抱着剑,做出戒备的姿势,无辜的下垂眼耷拉着,眼角shi漉漉的,一副样子实在是软弱可欺。
然而陆颂之看着围在他周围的众位师弟,感慨自己受欢迎的程度比上次又多了一个人,他急切的想在这些人里面挑出喜欢自己的人来。
这件事还得从上个月说起,陆颂之在下到迷海幻境时,偶然得了桩机缘,被吸进了世外高人的洞府中。
世外高人抚着白须,伸手探陆颂之的颅顶,停留了半晌,“最近可有神思恍惚,力不从心,思考问题时,头脑中还有拉扯之感?”
陆颂之想了想,这些症状他都有,于是点头。
高人神情凝重,长叹道,“怪哉,你定是缺了魂魄,须尽快找回天魂、天充和灵慧,否则五年之内,魂魄异位当万劫不复。”
话本里的主角都是遇到高人指点迷津,或者得到真传,再不济也有高级法宝,轮到陆颂之却得到了只有五年可活的噩耗,当时心下一惊,止不住地想骂娘,但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求前辈指点,该怎样找回丢失的两魂一魄?”
“无妨,找到那个真心爱慕你之人即可化解,不过此事不能与任何人提起,否则再无化解之法,连性命也保不住。”高人说完,很快化作烟雾散去了。
只是天大地大,爱慕自己的人要到哪里去找?陆颂之当即决定,不能坐以待毙,要主动出击。
“你们不要抢,要表明心意一个个地来。”陆颂之打了暂停的手势,慢悠悠地理着打结的剑穗,找了块石头歇脚。
打头的弟子最先反应过来,对着陆颂之就是一顿臭骂,“谁他娘的喜欢你,自恋也得有个限度。”
陆颂之全然没听后半句,心中充满了疑惑,“谁他娘?”要真依高人所言,能治他的失魂症,倒也不是不可以。
“和他说这么多做什么,陆颂之,到山下去给老子把云边楼头牌最爱的东西拿来。”
听到这里的岑一黎眉头微蹙,云边楼是山下有名的伎馆,门派戒yIn,违者逐出师门,这不是逼着陆颂之犯戒吗?只有傻子才会答应。
陆颂之等这些人叽歪半天,原来并非喜欢他,是给他出主意来了,“仁兄说得有道理,我倒是忘了云边楼,这就动身。”说不定那个喜欢他的人就藏在这种烟花柳巷,是他大意了。
岑一黎本不想参与此事,今日不知为何,看着陆颂之蠢而不自知的模样格外来气,不禁出声制止,“都是同门派的师兄弟,不去钻研剑法在这里厮混,罚你们挥剑一万次。”
碍于大师兄的面子,众人只得做鸟兽散。
“你也是蠢得要命,他们让你往东你就往东,丝毫没有作为修真人士的傲骨。”岑一黎看着陆颂之站在原地,教他想起儿时养过的一只狗,也是这般呆呆的。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