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早就候在洞中的顾父却并不在,明明已经很晚了不是吗?
他爹就算是打猎也不会这么晚都不回来的……
坐在昏暗的山洞里,莫名的,顾悯的心中有些不安。
耐着性子又等了好一会儿仍没有等到顾父归来的顾悯,终于等不下去了,因为心头的慌乱越来越甚,顾悯毫不犹豫地就冲出了山洞。
他决定去寻找他的父亲。
夜晚的山林黑的仿若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若不是今日头顶的月光还算明亮,恐怕顾悯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
青山村的后山并不算太大,一边细心寻找一边呼唤着顾父的顾悯,只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寻到了顾父。
望着躺在溪水旁面如金纸的顾父,还有他身下刺目的红,顾悯脑袋一轰。
“爹!”
少年凄厉的哀鸣顿时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
随自家阿爹阿娘回到家中的阿宝想过她应该会很快见到顾哥哥,但她从未想过,会这么快。
因着村子里突然的喧闹,都已经准备上床睡觉的阿宝,一时好奇,跟着自家大人就一起走出了院子。
然后——
阿宝就与浑身是血,背着自己父亲跪在村口大榕树的空地上的顾悯空洞的双眼对视到了一起。
只一眼,阿宝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甚至想都不想地就预备往不远处的顾悯冲去。
若不是宁母察觉到了自家闺女的异样,在她动起来的一瞬,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恐怕她此时已经去到顾悯的身旁了。
对上自家阿娘疑惑的眼,阿宝满腔的惊惧担忧就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大盆凉水,理智恢复,看了眼四周,这才捏着拳头停住了脚步。
即便如此,她的眼睛却仍旧不受她控制地粘在了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顾悯身上。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明明先前还好好的,为什么一会儿不见,顾哥哥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阿宝的心就像是被人放在油锅里似的,煎熬难过极了。
带她看见顾悯一下又一下地冲着村长爷爷还有村里的其他长辈们磕头,哑着嗓子请求,阿宝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顾哥哥的父亲被野猪咬断了腿,他发现时,人早已昏迷不醒了,他求他们,能否让村里的赤脚大夫救一救他的附近。
毕竟现在早已到了宵禁的时辰,附近城镇的城门早已关闭,外头的人根本进不去,他除了来村子里求救,根本找不到其他任何的法子了。
边说着,顾悯边砰砰地冲着村人磕头,没一会儿额头就青紫了一片。
直看得阿宝的心都跟着一并揪了起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顾哥哥,绝望痛苦恐惧……
只看了一眼,阿宝的眼也跟着红了起来。
因为顾悯的凄惨,村子里的一些妇人们红眼的不少,所以阿宝夹杂在其中也不算特殊。
虽说顾悯与顾父的装扮有些特别,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村里的人几乎一听完顾悯的哀求,急忙一起涌上去,帮着对方将顾父抬去了村东边的李大夫家。
这一闹,足足闹腾了小半夜,才将顾悯与顾父安顿了下来。
偷听到自家爹娘说顾父的情况稳定了下来,阿宝始终提着的心才终于缓缓放了下来。
今天太晚了,怕爹娘察觉异样,在心里打定主意,明日一定要找机会跟顾哥哥好好说说话的阿宝,心情忐忑地合上了眼。
只可惜阿宝心心念念的明日却再也没有到来。
接下来的事情急转直下,几乎第二日一早,才刚从混乱的梦中苏醒,阿宝就得到了村长家那个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宝贝金孙淹死在了村边的浣衣河里。
被人发现时早就已经迟了。
看着小孩青白的脸,孩子的nainai与阿娘当场就晕厥了过去,之后便是一场漫长的兵荒马乱,整个村子都开始焦躁不安了起来。
在阿娘的拉扯下,始终待在村长家的阿宝甚至根本就没有寻到机会去找顾悯,只晓得他和他的父亲仍然住在李大夫家,因为村长孙儿的去世,原先说好的,第二日会请人帮忙驾牛车送他们去镇上的事也叫村人们给忘了。
也幸好顾父命大,暂时只是昏迷,所以顾悯也没在这要紧的档口非要去镇上。
与此同时,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整个人疲惫得出奇的阿宝在自家阿娘的安排下,于村长家的后厢房里沉沉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天早就已经黑了,外头因为要办丧事的缘故,始终吵吵闹闹的。
睡得脑袋发昏的阿宝,推开房门就缓步朝外走去。
她要去找阿娘,看有没有什么事情她能帮忙的,然后她还要找机会去顾哥哥,昨晚事发突然,她都没好好跟他说说话,她还想安慰安慰他,让他不要那么担心,伯父的伤肯定会好的,肯定不会出事的。
她觉得顾悯此时肯定很需要她的支持。
这样在心里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