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拿着药来时,烟岚刚好打开房门。
见到门外之人,先是一愣,随后笑着将古月拉进来。
在全是男人的地方见到了女子,烟岚心中才算有几分安稳。
“月姑娘是来找公子吗?”她一边说着一边给古月倒茶,“公子天刚擦亮时便出去了。”
茶杯递到手中暖了指尖,古月低头看了看,茶还冒着热气。
见烟岚满脸温婉笑意,毫无防备的样子,当真只是将她当成了一位姑娘,而非血衣阁四大杀手之一。
“我是来找你的。”
一瓶药放到了烟岚手中。
古月看着她颈间被掐过的痕迹,这才明白今早见到阁主时,为何叫她送药过来。
“谢谢月姑娘,我正想出去找点药的。月姑娘怎么知道我需要它?”
烟岚转过身去,对着镜子将药涂在脖子上。
“阁主吩咐。”
镜子里的烟岚一愣。
看她涂了很多却仍遮不住那痕迹,又见她身子娇弱,古月想,应该是要疼上几天的。
她顿了顿说:“血衣阁不分男女,只以身手高低排行,向来是强者为尊。阁主不会对女子手下留情,你忍着点。”
烟岚点点头,转过身来:“月姑娘,那你一定很不容易。”
古月一怔,这才摇头:“我还好,习惯了。”
“习惯了?”烟岚诧异,“公子经常打你吗?”
见她那副吃惊的样子,古月难得一笑:“若犯了错,会按阁中规矩惩罚,他一般不会亲自动手。”
烟岚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又问:“公子平日可有什么忌讳?月姑娘可否告知于我,我也好避着些。”
古月想了想,却也觉得为难:“虽是自幼生长在血衣阁,但其实与大师兄相处的时日并不多,他又向来沉默,喜怒不形于色。”
烟岚抿抿唇,“那我便少说话,多做事,总不会轻易惹到他。”
古月点头:“阁主甚少需要人服侍,他独来独往惯了。身边也是初次有女子服侍,脾气秉性这些,恐还得烟岚姑娘自己摸索。”
“初次?”
烟岚喃喃,回忆着昨晚之事,怎么也不觉得他像是初次对待女子。
“嗯。”古月说,“公子与寻常男子不同,不近女色,不爱烟花之所。”
听了这话,烟岚迟疑地问:“公子他……真的不近女色?”
古月半点没犹豫:“是。”
见她似乎不解,古月说:“像我们这样的人,是最忌讳有情感有软肋的。这些年来阁主杀伐果断,从不会感情用事。所以他刀下亡魂的有敌人,更有自己人。”
“这也是为何血衣阁九十一位杀手,个个都有叱诧风云的本事,却无一人敢生反叛之心。即便只有一丝苗头,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烟岚想起苏焰提到过的那件事。
她试探着问:“那你们的师父……就是上一任阁主——”
古月面上平静:“血衣阁强者为尊,师父败了,阁主之位自然是坐不下去的。他也是唯一败在大师兄刀下,却没有被杀之人。算是还他十几载授业之恩吧。”
烟岚点头,明白了几分。
古月看着性子冷,却偏与她说了许多,又同是女子,烟岚温声说:“多谢月姑娘告知我这些,日后侍奉公子我也能找到些许章法。”
“不必客气。”
两人在房里说着话,便听见外面有些吵闹。
烟岚上前打开门,“今日是什么特殊日子吗?怎得这般热闹?”
“今日后厨仆人会下山采买,置办年节所用之物。”
古月走到烟岚旁边:“药一日涂三次,姑娘切莫忘了。我还有事,不在此久留了。”
烟岚点头:“我记住了,月姑娘且去忙吧。”
她看着古月离开的背影,不由又喊了声“月姑娘”。
古月回过头来。
“冬日天寒地冻,切莫再饮冷茶冷酒。”
古月笑了笑,“好。”
烟岚看着她走远,又看向了那群下山采买的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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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闹市。
街头巷尾挂着红灯笼,年节的喜气引得采买之人越来越多。
铺子掌柜的、小摊伙计个个满脸笑意,盘算着在年前大赚一笔。茶楼上富家子弟倚窗品茶,侃侃而谈。
街角孩童们吃着糕点你追我赶,街边院内的夫妻携手出门,笑语不断。
一片繁华喧闹间,谁也没有注意到那道穿着灰色家仆衣物的身影。
混在家仆之中的下山之路极为通畅,有几个新来的小厮竟还与她搭话。下山后四散采买,约莫黄昏前能结束。
一路身形急促,她避着人群,穿过条条小道,最终隐身到了树林当中。
漫无目的地向前走,总能离那祁冥山越来越远。
天渐渐黑了下来,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