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回头看姜昀祺。
蓝眸发怔似的,姜昀祺只盯着宋岐归:“裴哥后来也去了?没跟你一起回来?”声音很轻,比窗外雨雾还要轻还要冷。
宋雪滢立马道:“不是的!昀祺,裴先生是爆炸发生后走的!”说着转头对宋岐归说:“你没看见裴先生?我跟他说打不通你电话,他肯定是去找你了——”
宋岐归震惊,大声:“找我?!”
宋雪滢被他吼得愣住。
宋岐归显得很暴躁:“不是——找我?通往老营房的路都塌了!电线也全炸废了!入夜灯都没有!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不对啊,我回来路上一个人也——”
“——昀祺!”宋姨惊叫。
姜昀祺想也没想,奔下床就往外跑!
宋岐归一把拉住,没防备,整个人被姜昀祺冲力往前绊了两下:“你去哪里?!”
姜昀祺折身,凝视宋岐归,蓝眸坚冰似的锐利冷酷,又像燃着一簇冰蓝火焰。姜昀祺抬手用力挣脱,嗓音嘶哑:“放开我!”
这回换宋岐归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姜昀祺力气这么大,以前他在军队,掰手腕就没输过。
恍神的间隙,姜昀祺已经不见踪影。
第208章 像是死了
刺眼的红色警戒灯在雨林深处不断闪烁。
沿途路灯外力原因熄灭,放眼望去,除了视野中心的冷冽红光,到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幽黑。半日狂风暴雨席卷,极度chaoshi的雨气一夜之间难以挥散,积蓄氤氲成浓重shi气,雨雾缭绕,层层障蔽,能见度十分低。
红光处就是下午爆炸的发生点。
姜昀祺混在人群中,站在已经被封锁的路口,昏昧不清的光线映照在他脸上,蓝眸沉静冷凝,眼眶却微微发红。
面前拉起了两条荧黄警戒带,身后不远处,镇上临时派来维持秩序的片警倚着警车懒散四顾,对前前后后跑来看热闹的镇民不是很在意,肩头对讲机里依稀传来前方爆炸点的模糊语声。
姜昀祺置身其中,如同置身在一个真空瓶里,长夜纷杂,一切在耳边忽远忽近,唯一清晰的是自己的呼吸声。
大致辨别方向,姜昀祺发现爆炸地点离小渠河道很近。
先前在宋雪滢的话里,他知道裴辙去了爆炸点,但现在通往爆炸点的大路已经封闭,如果要去找人……
姜昀祺回头,警车前灯在漆黑朦胧的暗夜里劈开两道雪亮光柱,一路纵深,浸没在一侧丛林深处。
其实还有条路。
直接通往小渠河道,耗时更短,但是条蜿蜒曲折、树丛茂密的林路,如果没有足够经验,没有足够储备,极容易迷失,走上一天都走不出来。
但他走过无数次。
整个遂浒地域在他面对那束血腥红光的时候就已经纤毫毕现地展现在脑海。
姜昀祺闭上眼睛就能看见沿途经历的所有拐口——过去的九年在这时似乎没有产生任何影响,姜昀祺踩在遂浒的土地上,仿佛手心就握着张扑克牌。
自从亲眼目睹奥仔死亡,所有记忆伴随遂浒大爆炸的一声巨响全部浮出水面,姜昀祺觉得,从那时起自己手心就一直握着一张无形的扑克牌。
它带来幻觉,带来恐惧,带来深渊里的一切。
可是,就在此刻,姜昀祺忽然庆幸他在深渊待得足够久,久到他闭眼就能摸清深渊。
姜昀祺望着那束Yin森红光,深吸口气,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奔进茫茫黑夜。
半人高的荆棘灌木、遮天蔽日的树冠,清冷月光在云层后幽灵似的浮游,透过重重雨雾,最终映照下来时却被交叉覆盖的枝叶剪碎揉散,眼前只剩一片惨淡浑浊。
临近八月酷暑,持续的暴雨使得气温有些低。蚊虫的鸣叫却猖狂至极。姜昀祺一路奔跑,这些叫声跟在身后,形影不离,好像一直就跟着他,如同记忆最深处的梦魇,纠缠不清。
先到达小渠河道,再绕去爆炸点找裴辙是姜昀祺的路线,但是他不知道老营房就部署在小渠河道。
于是,当他气喘吁吁跑到小渠河道时,隔着茂盛葱郁的灌木丛,发现这里井然有序,灯火通明。记忆里的断壁残垣、满地汽油焦污通通不见,标准规格的暗绿营房密集驻扎,巡逻军士持枪戒严,军靴踩在shi透的枝叶上,发出整齐有规律的咔嚓声。
似曾相识。
侧前方,数十辆军用越野齐齐打着强劲雪亮的车前灯,码在连排营房前,严肃整饬。
姜昀祺一眼就看见了裴辙。
披着件军大衣,身躯高大,背朝车前灯,耀眼白光抵在他的肩头,不能撼动分毫。
狂喜一瞬间淹没脑海,姜昀祺张口就要叫人。
下一秒,面容冷峻的裴辙朝一队驻扎军士快速打了个手势,利落果断,领队立即侧转身,带部下去往裴辙指示的地方。
猝然间,现实与幻觉交错,如同闪电刺入——姜昀祺僵立在原地,浑身冰凉。
钱雲在裴辙身后和开车的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