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一栋建筑物前停住了。水洗的白,高耸的墙,阳光映得人生疼。
陆樽下了车,没有直接往家门大堂走,而是拐右从花园另一头上楼回房。张姨见状,便迎了过来,想帮少爷放置书包。陆樽见了,把书包从左肩转向右肩:爸爸在家?
张姨会意,回到恭敬的姿势:陆爷今日有饭局,便不回了。陆樽点点头,没再过问。
回房第一件事,便是褪去这身污物。随手从柜子里拿了件浴袍,大步往浴室走去。陆樽不爱泡澡,戴莉总是说泡澡对身体有益,可孩子的偏执也不过如此,越说越抗拒。
水压很大,落在脸上激起了红。陆樽从未有这么想把身上每一寸都洗净的冲动,卸去这层皮,浸在海里,泡个干净。
老爷子爱的人,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他能做的还是太少了,陆樽闭上眼,任由水流淋在身上,睫毛上落了水珠。陆樽有时候觉得自己得到的太多,有时候又觉得比起众人期待,还差太多。陆家的股份竟会被这样的女人占了几分,连老爷子都办不到的事,他又能争取多少。
自记事起,戴莉便和老爷子人前恩爱夫妻,人后形同陌路,连仆人尽知陆宇绍当年只为报救命之恩把戴小姐娶回家,一年后生下他陆樽便再也没有感情。戴莉也从不恼,从容得体,读书作画烘焙园艺,家里凡是能亲自做的都自己来,好像这样便能添些烟火气。他不懂妈妈,也不懂爸爸,权当是两头都放不下这事业。老爷子沾花惹草免不了,但生意上的事总是以大局为重,他知道老爷子深谋远虑,可却纵容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越过戴莉挑衅到了他这来。三头两日在学校出现,寄恐吓信,在酒吧聚会露面,甚至想藏刀引诱和陆樽做了再来个杀人灭口不留后患好绝了接班人这条路。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陆樽不是不懂这道理。想到这,陆樽尽觉无比烦躁,他也会有今日这鲁莽冲动之时。老爷子的话,他还是听的,老爷子要做的事,他怎可不知。
手机提示音打破了思绪,陆樽用浴巾擦了擦身子,看见是陈勋,接了电话:干什么?
出来玩吗,先去玉荣吃饭,晚上去皇庭。
陆樽望着玻璃上的雾气,吹了吹,镜子上的五官清晰了些,不紧不慢地说:嗯,等下见。
哇少见啊二话不说就直接来了啊,大帅哥出洞今晚的小姐姐肯定聚过来啦。哎你知不知道最近皇庭来了个新的dj,身材真的.那头话未说完这头便挂了电话。
陈勋这人,就是话多。陆樽甩了甩头发。
皇庭前几年并没有这么火的时候,还是个清吧。那时候陈勋和陆樽也只是个初中生,偶尔来皇庭也只是喝两杯小酌一番。可没想到才几年过去,皇庭被买下,便摇身一变成为富家公子最受欢迎的娱乐地。但是喜好易变习惯难改,虽比以前大有不同,陆樽和陈勋还是默契地选择了皇庭作为两兄弟聚会的地方。
灯红酒绿,舞池男男女女随音乐摇曳着身体,更有纸醉金迷的意味。哥俩刚坐下,秦逸彦便抱着个穿着抹胸短裙的辣妹凑了过来。你们来了怎么不叫我啊,多久没聚了你说。今天的单我的,你们想喝什么喝什么。秦逸彦穿着一身高调大logo坐下,故作显摆地搂紧了女孩肩膀。
见陆樽在旁微微皱眉不说话,一杯下肚,陈勋接了秦逸彦的话:好不凑巧啊秦逸彦,这都能碰上。怎么不介绍一下你旁边那美女呢。
Mary杨海然。说完还举起手摆了摆。我见过你们,在学校里。秦逸彦臂膀弯了个弧度,女孩顺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挨着。
在这见到同校的不足为奇,来去也不过这些人罢了。陈勋问:你新转来的么?
杨海然也是个自来熟,既然一个学校,话匣子便打开了:是呀。别说了,刚来就遇到个奇怪的人。第一天,我被安排左右全是哥们,这也无妨,交朋友呗,但初来乍到总想交个闺蜜。看着前面有个长得挺标志的美女,便打了个招呼,她竟然冷漠得只哦哦了两声。我以为她不喜欢我,那便不喜欢吧,第二天却给我准备一盒巧克力。跟她说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不爱搭理人。真是够郁闷的。杨海然一边皱着眉撅着嘴吐槽,一边往陆樽那瞄,打量着。这男的浓眉大眼,五官棱角极其犀利,流畅的下颌线毫不拖泥带水。这三庭五眼,重了便俗套,轻了便秀气,每一笔都恰当好处。比起在学校里穿着制服的样子,现在仔细看更多了几分耀眼。
正瞄到咽着酒的喉结处,陈勋突然把聚焦点吸引去,用八卦的口吻问杨海然:你说的那人是谁啊,这么傲,快说来听听,以后攻略有新对象咯。
杨海然知道陈勋截了她的胡,有怨气无处撒,只好瞪了眼陈勋,捏了捏秦逸彦说道:她叫莫玥。就凭你还能攻克那样的高岭之花,好笑。
陈勋话唠的性子最忍不得口舌之快输了给别人,和杨海然有一句没一句争论起来。
只有陆樽听到莫玥两个字,心里沉了沉。开始回想起那日例行去公司找老爷子汇报学习情况时,无意听见老爷子跟秘书讲起说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