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地,后碰上大恒神宗昏庸,如国百姓活不下去,那藩王才揭竿而起。后来神宗皇帝驾崩,新君继位,朝政又清明起来,如国便又俯首称臣,虽未再并入大恒,却也是若干庸国里最服帖的一个了。
直至今上继位,前前后后已是数十载,从来只见如国纳贡丰厚,未见如国有过野心。
明嫔一想这番过往,脸色更白:“那……那姐姐的意思是,她若真生个儿子便真有可能……”
晴妃嗤笑一声,坐起身:“我只说你那‘非我族类’的说法不对,可没说她能生下儿子。你生什么气,万事都有太后镇着呢。”
明嫔讶然:“这如今瞧着……可就是太后最重视这一胎了。这样日日关照,端就是告诫六宫不许动歪心思,这么下去,我看贵妃……”
晴妃不耐地皱皱眉头,明嫔不敢再吭声,可晴妃并未解释,只觉懒得多言。
太后这样日日关照,是为告诫六宫?呵,明嫔入宫的时日还是短了一些。
要让她说,昔年岚妃有孕时,正值皇帝一颗心都拴在南宫敏身上的时候,太后闻得岚妃被宫人怠慢,雷厉风行地杖毙了数名不长眼的宫人,那才叫告诫六宫。
如今,说是给贵妃招祸还差不多。
太后是不会容贵妃把这孩子生下来的。不为她出身异国,只为她从前干的那些不分轻重的事,便可知这孩子不论男女,生下来就会变成她将皇帝拴得更紧的利器。
太后从来容不得宫里有这种女人。
珍容殿中,贵妃在后花园的廊下读着书,躲得一份清闲。
她近来有孕、晋封,再加上太后的“关照”,后宫众人无不嫉妒。偏那又是太后,皇帝的母亲,她也说不得什么。只得姑且自己避起来,不与那些笑里藏刀的女人打交道。
这一胎,她要用在刀刃上。这宫里的女人她都不喜欢,但若让她最恨的,也只有碧玉阁那一个了。
只有那一个,在致哥哥心里不一样;只有那一个,让致哥哥与她生过隔阂。
转眼间,六月就这样过去了,七月里后宫别无大事,只有个七夕女儿节要贺。
这时候暑热还浓,站在外头半刻便是一身的汗。万幸乞巧拜月都是放在晚上,凉风一过,倒也清爽。
太后在七月初六忽而下了旨,说颐宁宫设了家宴,让各宫嫔妃明日都到颐宁宫去乞巧。说太后有日子没见着大家了,想热闹热闹。
顾清霜便在傍晚时分去了颐宁宫,到宫门口时,许多嫔妃也差不多刚到,便有窃窃私语飘到耳朵里:“不知贵妃娘娘今日来不来?”
“来什么来。满打满算三个月的胎,还是在她珍容殿好生养着吧。”
顾清霜回头瞧瞧,不过是两位不太露脸的小嫔妃。进宫的时日远比她与贵妃要久,位份却还不如她高,圣宠自也是基本没有的。
可见贵妃得罪了多少人了。
她没与她们搭话,搭着阿诗的手进了宫门。待入了设宴的正殿,便见太后与几位嫔妃正说笑着。不知是哪位说了什么笑话,太后笑得止不住,眼角直笑出泪来。顾清霜上前见礼,她才勉强敛了两分,朝她抬了抬手:“清才人也来了,快坐吧。”
顾清霜谢恩入座,很快就觉出了席上的轻松。
这是太后着意开过口的,让大家都松快一些,既到她这里同聚就不必守这么多礼数。众人自是都愿意听她的,宫里素来规矩多,谁不愿意松快个一时半刻?况且那些个虚礼再紧要,总也贵重不过太后去。
不多时,有小宫女奉了酒来,嘴巴伶俐地说是新酿出来的梅子酒,太后娘娘亲手挑选的梅子,酒味清甜爽口,添了碎冰,正适宜夏天。
顾清霜颔一颔首:“我酒量不济,却又贪嘴。劳姑娘只给我斟一小杯,我尝个新鲜。”
那小宫女含着笑说:“才人娘子客气了。”
继而便真只为她斟了小小一杯,顾清霜只浅酌了一小口,就搁下了。
也就是刚放下酒盅的一瞬,殿外忽而响起些许嘈杂。
因为太后免了许多礼数的缘故,今晚的通禀也都省去了,有嫔妃新入殿,说笑的旁人未必都能注意到。然这阵嘈杂多少有点不同寻常,一时便惹得满殿目光都向殿门口张望,顾清霜也看过去,很快,一宦官疾步入殿,至太后席前一拜:“太后娘娘,贵妃到。”
原本欢声笑语不断的正殿里,骤然一静。
那一切目光又都投向太后,太后眉头微挑:“请进来吧。”
“诺。”那宦官利索地又一拜,便出去恭请。满座嫔妃无不离席起身,在贵妃入殿时福身见礼。
贵妃的身影自众人之间行过,至太后面前,下拜下去:“太后娘娘金安。”
殿里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太后的声音毫无情绪:“免了。”
“谢太后娘娘。”贵妃再拜,起身,又向见礼的众人颔了颔首,“都坐吧。”
太后身边的宫人迟疑了一下,目光僵硬地看向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