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晴天霹雳,我有一瞬间的耳鸣。
“那...联系陈九了吗?”
“我nainai刚给他....打过电话了...他正在赶回来。”
我没回教室,直接出校门打了辆出租车回清江。
这太突然了,这段时间以来我们都有和nainai保持联系,明明在视频里看起来状态还很好,怎么会突然就…
我靠在车窗上有一种极度的不真实感,只是在做一个梦吧。
我闭上眼再睁开,划开手机最近通话仍然是医院那个护士的号码。
“小伙子,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需要我打开车窗透透气吗?”司机师傅说。
我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眼自己,满脸煞白,额头全是汗。
我打开和陈九的对话框,最后一条信息是我早上发的:早安,新的一天,距离回家还有两天「撒花.jpg」。
我不敢想象陈九现在的反应,明明早上一切都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我握着手机删删改改,最后给他发了条信息。
-我现在赶去医院,有事给我电话。
……
我到急诊室楼下的时候,王锦抱着膝盖坐在大门口,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
“陈九到了吗?”
王锦点点头,“他叫我在这等你,他在楼上办理手续,婶婶也在。”
我浑身无力,上前摸了摸王锦的头,安慰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我们上去吧。”
至少这个时候我想陪在陈九身边。
我在楼梯口看到了吴婶,她说nainai的身体今年开始急剧恶化,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肺部了,但她们一直瞒着陈九,nainai不想一把年纪还折腾着做化疗了,就想着活一天是一天。
今天早上小伍去nainai家的时候,nainai躺在床上已经没知觉了,送来医院抢救无效,医生说是肺栓塞猝死。
吴婶第一时间给陈九打了电话,他就立刻赶回来了。
我在医院人来人往的过道里看到了陈九,他垂头坐在椅子上,周身是压抑着的低沉气息,他只是疲惫地坐在那里,与医院过道来往的人群隔绝。
我坐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反应,我拉拉他的衣摆,很轻声地说,我来了。
我抓过他的手,比任何一次都要轻易,他的手冰冰凉凉。
他好像这才反应过来,转过头看我,眼里带着血丝,他的眼神很飘渺虚无。
可我却感觉到了他的痛苦,沉默着无法言喻的悲伤。
我伸手顺顺他的背,希望他能感知到我的存在,不管他是否需要,我都会在,他永远不会是一个人。
“陈九,吴婶说…是在睡觉的时候…nainai,”我紧紧握着那只手,“也许不会疼。”
陈九只是长久的沉默,他任由我把眼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任由我说一些没头没尾的话,我抹干眼泪,又不停地顺着他的背,明明是自己在哭,却先安慰起了别人。
直到他拍了拍我的后背,开口很沙哑地说,“我去办手续。”
那一天,陈九很安静地奔波在医院这个他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办理手续,联系殡仪馆。
他家没什么亲戚,最后的告别仪式也非常从简。
老萧和陆沅也来了,告别仪式就在殡仪馆很小的一个厅里举办的,我看着躺在那里的nainai,脑子里全是那个温和慈祥的老太太。
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只有当你真的体会到的时候,才能切身感受到这句话的残忍。
我们跟着陈九坐着租的小客车回家,陈九走在最前面抱着骨灰盒,这是我看过的所有陈九的背影里,最无助最痛苦的一次。
那天陈九抱着骨灰盒在nainai的房间里坐了一个晚上,我们隔着一道门,他在门里,我在门外,我知道他需要空间好好的独处,所以没有去打扰他。
客厅的水泥地冰冷彻骨,寒气仿佛不是从脚底而是从心底缓缓升起,南方的冬天远比我想象中还要寒冷。
可我在门外自始至终没有听到陈九的哭声,不管是隐忍着的还是爆发着的……
第四十五章
快天亮的时候我去厨房烧水,听到房间传来‘砰’的一声,我闻声跑进房间,陈九孤零零地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一只手紧握成拳砸在地上,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一封信。
他这一拳力道很大,指关节破了皮正在往外不停地渗血,桌子上的闹钟也被震掉了下来。
屋子里很冷,只是缺了一个取暖器就冻成了这样,我不知道怎么描述我心里的感受,nainai的死,我和老萧还有陆沅都很难过,可我们都知道我们的难过比不上陈九的百分之一。
老萧昨晚给我发短信,说有任何需要随时找他,可我们都清楚,旁人什么都做不了,陈九心里的那道坎除了他自己谁都没办法帮他跨过去。
我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又去另一个房间找药箱,我记得老萧第一次被黄毛砸破头就是陈九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