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衍来时心急如焚,回去时却得顾念着宁怀瑾身上的伤,也不敢跑马疾行,短短两百余里的路程,愣是让他走到了从晨光微熹走到了入夜。
中途宁怀瑾短暂地醒过一次,宁衍怕他醒着难受,于是管秦六要了枚养神补气的药丸,磨碎了混在水中,喂了他两口。
宁怀瑾这几日本就是强撑着,被药一催更是没了Jing神,两句话没说完,就又靠在宁衍身上睡着了。
宁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试了下温度,心愈发往下沉。
别说宁怀瑾,连宁衍自己也不眠不休地熬了好几个大夜,路上也渐渐有些吃不消,只能将程沅的药倒出两粒来压在舌下化着,勉勉强强提些Jing神。
先前他们动身时,便有斥候骑马先行回营报信,程沅晓得宁衍寻到了宁怀瑾,又听来报的斥候说了说前头的情况,料想着宁衍应该是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于是入了夜也没敢贸然歇息,而是穿戴整齐地在谢珏帐子里等着。
过了亥时,营帐内外人声顿起,里里外外闹了一会儿,程沅在帐内听了两句,大概听到了禁军清场的声音,便料想是宁衍回来了。
片刻后,果然有禁军前来请他,程沅忙净了手,带上先前就准备好的药箱,紧忙跟着禁军走了。
程沅一路上心里直打鼓,生怕情况十分棘手,直到看见宁怀瑾时,他才在心里松了口气,心说还好。
宁怀瑾虽然发热得厉害,但好在伤口处理得很干净,脉象也算平和,没什么性命之忧。
他手上的刀伤倒还好,几天下来,已经有了愈合的趋势,主要是腰身和肩后的两处箭伤有些难办。伤口颇深不说,这几天在山上chaoshiYin冷,伤口边缘已经开始泛白泛红,好在现下气候尚凉,否则再拖下去,化脓都有可能。
程沅连忙用烧刀子洗了洗手,换了块干净的布巾,将宁怀瑾伤口周围的粘腻的药草汁子一点点抹掉,小心翼翼地替他清洗着伤口。
宁衍有心想守在旁边,又怕自己离得近了,程沅心里慌张不好下手,于是只能耐着性子坐在两步开外,时不时探着头瞄两眼。
好在程大夫跟着谢将军这些年,这样的外伤已经见怪不怪了,也不用人帮忙,自己手脚麻利地端了热水回来,清理伤口,剜去伤口边缘一层薄薄的腐rou,然后敷药包扎,利索得很。
也不知道宁怀瑾是昏过去了,还是先前那两口药的药效实在太过厉害,无论是宁衍给他换衣擦身还是程沅替他包扎伤口,宁怀瑾都睡得颇沉,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宁衍在旁边看着程沅将他身上各处的伤口打理干净,才按捺不住性子,凑到了床边。
“皇叔怎么……”宁衍顿了顿,低声说:“怎么睡得这样沉,裹伤时也不嫌疼吗?”
“这是好事。”程沅直起腰,用布巾擦了擦手上的血污,说道:“王爷虚耗太过了,现在是半昏迷状态,养养神也好。”
程沅说着,从药箱下层拿出笔墨纸砚来,也懒得起身,干脆就着药箱顶上开始写方子。
“王爷身上的两处箭伤要好生将养着,不能碰水,最好也不要轻易挪动,免得再裂开,就不好办了。”程沅说:“我一会儿写个方子叫他们去煎药,一日两次地喝,先喝三天看看情况再说。”
“好。”宁衍说。
第152章 “快睡!”
宁怀瑾醒来时,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手脚酸得厉害,动动手指都费力。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想挪动身子坐起来,可还不等用力,就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而又轻地按住了。
“王爷先别动。”
——是程沅的声音。
宁怀瑾睁开眼,正被帐中透进的阳光晃了一瞬。他艰难地眨了眨眼睛,散去眼前的水雾,才发现程沅正站在床边,弯着腰查看着他伤口包扎的情况。
“王爷,感觉怎么样?”程沅的声音放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宁怀瑾嗓子干涩得狠,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那就好。”程沅松了口气,小声说:“陛下跟着不眠不休地熬了好几日,一个时辰之前才睡下,让他也多睡会吧。”
宁怀瑾闻言一愣,眼神往下扫了一圈,这才发现宁衍正趴在他床边,枕着胳膊睡得正熟。
他的左手松松地搭在宁怀瑾受伤的那只手腕上,似乎是怕他睡梦中挣动。
“陛下……”宁怀瑾清了清嗓子,问道:“怎么睡这了,着凉怎么办。”
“劝不走。”程沅小心翼翼地瞥了宁衍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小声跟恭亲王告着状:“我劝了两回,可陛下不听,怕王爷醒了找不到他。”
宁怀瑾眼角略微弯了弯,唇角不自知地勾出一个笑意来。
偏宁衍小孩子性格,自己身上不爽利时想往亲近人身边凑,便以为全天下都跟他一样离不开人了。
恭亲王心里这样想着,眼神却止不住地往宁衍身上飘,收也收不回来。
宁衍身上披着张歪歪